“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妙哉,快哉!”黄石明对着“风竹”大发感叹,惊得丁凡一震。
那风竹是灰黑的,再无精致婉转的线条、明亮饱满的色调,但见恶风横来,丹碧尽销,唯有竹之魂灵尚恃傲节顶风舞动,而边角处,已见数叶飘摇飞去……丁凡心神大恸,由这把伞里,宛然见到了一个必然悲剧的命运,“我不见其物,我独见其人。”他低语出口,一时只恨身无双翼,不能即刻飞往竹海深处,看那申九妹是否安然。
他突然大步趋前,提起“光竹”收拢来,大声道:“诸位,丁某有事在身,告辞。”大踏步扬长而出。黄、吴、邱三人急追在后,团团将丁凡围在府门内。
黄石明道:“丁兄,太师心愿,欲将十伞收齐,今已许价纹银两百,丁兄不可错失良机。”
丁凡道:“丁凡早就言明,此伞如我友,决不出卖。”
吴相公道:“丁兄不可固执,我太师门生故旧满天下,得罪太师之人,必定寸步难行。”
丁凡笑道:“丁某一步三尺,何来寸步?”
邱武怒道:“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大手疾抓丁凡左肩。
丁凡滑肩退步,脱出三人之围,拉开侧门,大步行出。丁凡行至都城南门,守门兵将向他脸上一望,喝道:“这厮右脸带疤,必是大盗丁凡,来呀,拿下了!”数名兵士应声扑上,将丁凡抱住。
丁凡喝道:“我乃安分良民,并非大盗!”兵将冷笑道:“你盗取樊太师府上珍藏竹伞,公然背负背上,现今人脏俱获,还敢狡辩!”
丁凡怒笑道:“诱买不成,诬良为盗,狗屁太师,不过民贼!”双臂一振,众兵丁飞将出去,滚了一地。
兵将领数十兵丁,将丁凡层层围住,丁凡夺过一柄单刀,舞出大团雪花,众兵不能逼近,刀来即退,退而不散。丁凡足下腾挪,疾如奔马,将刀圈越舞越大,众兵退散开来,人圈再难围拢。
丁凡冲出空隙,便要夺门而去,此时背后异声大作,他挥刀反撩,挡飞一箭。异声更响,丁凡投身扑地,上中下三箭穿空而过。兵士们齐挺长枪冲刺,丁凡贴地滚去,单刀削断无数枪杆,晃身撞入人丛。
“休伤了太师宝伞!”一人连声大叫,丁凡捉空看去,正是那吴相公骑马来督战。箭不便发,捕头胡盛抛去雕弓,大喝“散开”,八步赶蟾飞速扑上,脚踏兵士跃起半空,扯起一张牛筋大网,向丁凡当头罩下。网落尘埃,罩定三人,尽皆兵士。丁凡早疾如电闪,腾身坐上吴相公背后,夺缰催马,冲出城关,绝尘而去。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吴相公一路惊号。
丁凡恨道:“你太师府图我竹伞,横加诬害,丁凡身有武艺,尚能自保,常人却当如何?此番你随我去蜀南竹海,申九妹若遭迫害,我先杀你这狗头,再回来杀姓樊老贼!”自己只因有伞便险些蒙冤罹难,似樊太师这干贪酷之辈,又岂能不去逼迫妙手制伞的申九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