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听得温惜花一愣,却很快旧态复萌,嬉皮笑脸地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刚刚死掉的,都是什么人?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楚桐点上了灯,关起门,道:“没有关系。”
温惜花道:“哦?”
楚桐道:“只不过一个月以前,我还是大同县的县令,而钟快腿则是大同县衙的捕快。”
温惜花道:“钟快腿是谁?”
楚桐道:“就是你刚刚问的死人,装作朱嫂她娘,其实是她丈夫的男人。”
听完楚桐的叙述之后,已是东方发白,温惜花摸着下巴道:“那么,你在胥老爷的发间究竟摸到了什么?”
楚桐微笑道:“什么东西也没有,我只摸到他的发根是湿的。”
温惜花的眼睛亮了,一拍脑袋,他大笑道:“我明白了,原来如此!有人用冰保住了尸体不腐,怪不得后来说尸首烂太快太怪,怪不得凶手‘只可能是’五寸一。”
楚桐也笑了,道:“钟快腿身为大同最好的捕快,观察力自然不会太弱,他注意到我那时神色不对,好奇之下也去伸手摸了一摸。”
温惜花笑道:“若我所猜没错,他虽然摸到了,却没有想到。”见楚桐不搭话,他又道:“但是他直觉其中必定有诈,却也没有忘记,说不定就把这说给谁听见,传到了真凶耳边,惹动了凶手的杀机。”
楚桐点头道:“不错,钟快腿有一晚喝酒回来,差点被伏伺在旁的凶手所杀,回家之后他左思右想,虽然还是不知真相,却已知道自己身处险地。”
温惜花接道:“他一个小小捕快,武功不行,又有家累,此事因你而起,只好病急乱投医,带了老婆易容换姓上京找你。”他忽地笑出来:“让他和他老婆去妓院藏身,这个主意一定是你出的,真真妙极。”
楚桐也忍不住笑道:“那时我也别无他法。他和我若在一处,我也护不住他。反而是两处分开,凶手摸不清我的底细,既没有把握一起干掉我,也不会一时冲动干掉钟快腿。”
温惜花叹道:“说到这里就是我的不对了,昨晚我惊走了那个夜行人,凶手知道你背后有人撑腰,狗急跳墙之下索性一狠心,干脆先杀了他们夫妇灭口。接下来……”
楚桐轻笑道:“接下来,自然是要来杀我了。”
他笑的样子很惬意、也十分享受,所以温惜花的脸忽然就垮了下来,苦笑道:“糟糕。”
楚桐道:“什么糟糕?”
温惜花道:“糟糕的自然是我,我这次要大大的糟糕。”
楚桐目光闪动,笑道:“要被人杀的又不是你,你糟糕什么?”
温惜花拉长脸道:“你想,我既然是你的朋友;还打算要一直跟着你;又说了已经搀和就不罢手——那现在你命悬危卵,这个保镖自然舍我其谁?”
楚桐板起面孔,道:“你可以不当。”
温惜花叹道:“我也想,可惜我不敢。”
听他说得痛心疾首,楚桐微微一笑。他这样笑起来,一下子显得年轻了很多,神情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清爽和干净,黑色的眼睛也去了沉冷之意,透出些许温柔天真来。
温惜花忽然道:“小白,你实在比起从前开心了许多。这一个晚上,我看见你笑的次数比过去这些年加起来还要多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