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冷冷地声音:“韩掌门要是放弃了,何必还叫我多跑这一趟。”你也绝望了吧?
韩青起身:“我一时……”羞惭了,我应该立刻开始救治的。让开位子,将手放在帅望头顶。
冷良过来,一声不吭,捋起韦帅望的袖子,一根针就扎进韦帅望的血管中。
韦帅望顿时瞪大眼睛,然后脸色发白,额角开始冒汗。
一条红线顺着血管直爬到肘部。
韩青惊骇:“这是什么?”
冷良淡淡地:“蛇毒!”
韩青勉强压下他的惊恐,慢慢问:“多少?”
冷良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沾了一下。”
韩青嘴唇抖了抖,你应该先做试敏,不,先做动物试验,然后人体试验,然后……唉,算了。
可怜的韦帅望,被扎了一下的手臂已经肿起来,流血不止。韦帅望只觉得整个手臂沿着一根线剧痛难忍,情不自禁地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只有眼睛不住上下划动,除了急出一头汗,一点用没有。
纳兰道:“帅望有话说。”
冷良道:“他暂时得忍耐一下。”
纳兰上前,握住帅望手:“是手臂痛吗?”
帅望眨眼。
纳兰缓缓道:“帅望,记得我们编过的一个密码吗?横一垂二三点捺,叉四插五方框六,七角八八九是小,点下有横变零头。每个字有四个数组成,每个字四个角的笔形按其位置左上、右上、左下、右下的顺序取号,现在,你向下看眨眼,是一到五,向上看,是六到九,还记‘我’是什么码吗?”
帅望缓缓想起那个密码的编法,我,左上是垂,右上是点,左下是折右下也是折,帅望慢慢眨了两下眼,停顿,三下,停顿,五下,五下,2355。
纳兰点头:“对,2355。”
帅望再眨三下眼睛,向上看,眨一下,然后一下,二下。
纳兰轻声:“3612,渴?”
帅望眨下眼睛。
纳兰要去拿水,冷良道:“他不一定能咽。”
纳兰呆了呆,看看韦帅望,帅望沉默一会儿,打出1090,2221,纳兰轻声:“不能。”终于意识到,韦帅望顶多有三天时间,没有人三天不喝水还活着,纳兰看冷良:“怎么办?”
冷良道:“水与盐可以由大肠吸收,人完全静止,补充水份,可以活十几天没问题。”
大家要过一阵子才明白大肠吸收的意思,而韦帅望已经飞快地眨出三个字:1040,2729,4343。
纳兰慢慢翻译出:“干你……”然后涨红了脸,哭笑不得。死韦帅望!
冷良倒忍不住微微露出个笑容:“你应该很高兴,我暂时还没打算把猪大肠塞到你胃里,好给你灌点稀饭。”
这次韦帅望只说一声:“靠!”惨了,惨了。
冷良道:“是啊,糟透了,哪次错灌到肺子里你就死了,而且是痛苦的窒息而死。还有,不能咳嗽,如果有痰的话,很容易就憋死了。所以,你如果不好起来的话,应该是活不了几天了。”
韦帅望没来得及反应,冷良已经双脚离地,整个屋子都被韦行的咆哮声震得一抖,韦行怒吼:“我宰了你!你不治好他,我就要你的命!”
如果不是韩青及时把冷良解救下来,冷良很容易就成韦帅望第二了。
韦行怒吼:“你敢再说一次,你敢……!”忽然间红了眼睛,所以他就没再吼下去。
冷良终于也忍不住:“是你们教的他!你们要他蠢,你们把他教成白痴,所以他才会这样!”
韦行哽住,我?是,我!我……我责备他,他朋友被杀,所以他昏了头,我责备他,我说他辜负了我们的信任……
韦行转头,踢门,离开。
韩青慢慢低头,我错了吗?
我错了吗?
在冷家,太过善良,会死吧?是我,逼着我的孩子冒着死亡的危险去固守他的道德底线吗?
我害死他吗?
韩青慢慢低下头,我可以为我信的去死,我能要求别人也这样吗?
帅望,你是去道歉的吗?
冷良笑:“你是去找你师爷道歉的吧?求仁得仁,你心安了吧?”
韦帅望这次打出一长串骂人话,直看得纳兰红着脸望天,一声不吭。
冷良淡淡地:“省省吧,我看不懂。”
韦帅望差点给气哭了。
黑狼轻轻咳一声:“帅望,是……”良久:“我们约在山下会合,我准备了强弩伏击冷掌门。帅望拦在中间,劝我放下弓弩,冷掌门不住逼近他,我不知道他已经,已经出手复仇,我不肯放下箭,他,他不能闪开,他也,他也不能向我这边靠近……”黑狼慢慢垂下眼睛,一开始是为了救冷秋,后来,是为了我!
冷良半晌:“救一条蛇,活该被蛇咬。”
韦帅望愤怒地:“我还他妈救过你!”纳兰把“他妈”二字略过,她现在都是整句翻译完才说的。
幸亏韦行出去了,不然听完黑狼的话,黑狼就会变成替罪羊。
韩青沉默一会儿,终于轻声:“帅望,你不必……”你不必那么善良,你可以,至少威胁一声你要闪开,至少可以警告你师爷别动,你……可以自私一点,你首先自己要活着啊!
韩青沉默了。
纳兰看着帅望的眼睛,轻声:“帅望说,对不起。”
韩青的声音有点虚弱:“人都有莽撞的时候,最近,你遇到的打击,确实太多了。”
纳兰轻声:“他说,对不起,同你疏远了四年。”声音已微微颤抖。
韩青呆住,什么?帅望,你提起以前干什么?
纳兰哽咽:“他很后悔,没有好好珍惜同你在一起的日子。”
韩青轻声:“不!”你在说遗言吗?不!你不会!
纳兰道:“他说,谢谢你。无法报答,对不起,让你伤心。”一边记录一边翻译,一边泪水就滑下来。
韩青收回自己放在帅望头顶的头,深呼吸,再一次深呼吸,才慢慢平息自己汹涌澎湃的内息,良久,才轻声:“应该说谢谢的,是我。即使,你不能治好,我依旧感谢,你存在过的每一天。帅望,你是我的孩子,你存在的每一天,都是对我的报答。仅仅你活着,就是报答。”
我曾经要求良多,现在只祈求你活着,只要你活着。
纳兰轻声翻译:“狗……冷良的蛇毒放多了,痛,冷!”
韩青道:“他在发烧,他的心跳越来越快!
韦帅望的鼻子里缓缓流出血来,然后,他开始全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