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墨道:“不是我,是家中一个女侍卫。”
花无修想坐起来,却只能无力地徒劳挣扎。
华容墨道:“把药喝了。等病好了,就可以下床了。”
花无修一闭眼,将华容墨递过来的药喝了个精光,然后直吐舌头,“好苦,好苦……”
华容墨看着她一脸的痛苦色,道:“你是第一次吃药?”
花无修咬牙道:“这不仅是我第一次吃药,也是我第一次生病!”想她以前的身体,那可是神祖之身,什么小病小灾从来没有过,就是被砍成碎泥也能愈合如初。现在好了,一个小病就把她折磨得惨无人形,简直奇耻大辱!
华容墨将药碗放在桌子上后,便一直坐在床边,看着花无修。
花无修抽了抽流清水的鼻子,道:“你今天不忙吗?”
华容墨将被褥往花无修身上提了提,道:“不忙。”
花无修晕晕乎乎中,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哭道:“不忙的话,能不能唱唱歌给我听,我好难过。我从来都没这么难过,比杀了我还难过。”
华容墨抬起手施法结了层冰在手心,盖在花无修的额头上,道:“我不会唱歌。不过,我可以讲故事给你听。”
花无修打了个喷嚏,迷迷糊糊道:“好啊,讲故事也好。”
华容墨道:“从前,有个小孩,他不会哭,也不会闹,无论多么伤心,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小孩的娘亲总是夸他,说他不哭是因为坚强懂事。可小孩并不坚强,也不是多么懂事,他只是不知道怎么把伤心表现在脸上。小孩没有父亲,只有一个娘亲和一个哥哥。小孩的家境也不好,一家人住的是山上的野庙,吃的是野果树皮,时常还要和周围出没的野兽打架。小孩想去看外面的世界,可他的娘亲不允许,说外面很可怕,不仅有吃人的野兽,还有吃人的人。小孩听信了娘亲的话,一直和娘亲哥哥住在山上,过着天真无忧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小孩的哥哥生病了。小孩的娘亲懂点医术,以为可以救哥哥。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拖下去,哥哥的病越来越重。有一天,小孩的家里来了个自称神仙的道士,那道士当着小孩的面说,说这个小孩子不哭,是因为他是灾星,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小孩的娘亲把那个道士赶了出去,并且要小孩忘了道士的话。可小孩忘不了。那一夜,小孩偷偷背着重病的哥哥下了山,找了山下的大夫给哥哥看病。那时,他才知道,原来想在外面的世界生存,需要两样东西,一样是身份地位,还有一样,是钱。小孩没钱,也没有地位,带着生病的哥哥跑遍了所有医馆,没有人愿意给他的哥哥看病。”
花无修心头一紧,连忙问道:“那后来呢?哥哥的病治好了吗?”
华容墨道:“小孩没有办法,只好把哥哥偷偷扔在一个医馆里,并留下信,请医馆的人治好哥哥的病,他会回来把治病钱还上的。后来,小孩在想办法挣钱的过程中,被一富贵人家收养了。富贵人家给了小孩身份地位,同时也给了小孩钱。可是,小孩拿着钱再去医馆找哥哥时,医馆里的大夫告诉小孩,他的哥哥早被当做流浪儿赶出去了,生死未卜。小孩想去找他的哥哥,可富贵人家锁住了他,不让他走。”
花无修听完笑道:“再后来,小孩为了自己的梦想,放弃了他的哥哥,对不对?其实那个小孩,是你吧?”
华容墨换了只结冰的手敷在花无修的额头上,道:“故事已经说完了。你快些睡吧,睡一觉病就好了。”
花无修此时确实已经感觉好多了,道:“我睡不着,我想知道后来那个小孩怎么样了,他的哥哥怎么样了。还有还有,小孩的娘亲呢?没来找小孩吗?”
华容墨道:“故事已经结束了,没有后来。你快些睡吧。”
花无修叹道:“好吧好吧,看在故事很好玩的份上,这次就放过你了。”说着身子朝床里面挪了挪,“天色不早了,今晚我就特殊允许你睡在我身边。”
华容墨坐在那里并不动,微微摇了摇头。
花无修道:“怎么?昨晚都睡了,今晚却害羞了?得,我再让你一步,让你搂着我睡,总可以了吧?”
华容墨依然屹立不动。
花无修叹道:“算了,你不睡我先睡了,懒得管你!”
结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花无修看了看身侧睡得正香的华容墨,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喃喃:“小孩,你是真的不会流泪还是假的不会流泪?难道说,你的眼睛其是假的,要不要我挖出来研究研究啊?”
当小手从鼻子摸到眼睛时,华容墨突然醒来,吓得花无修身子一翻,落在了地上。
花无修摸着摔痛的屁股,指着华容墨气道:“你你你诈尸啊!”
华容墨起身走到花无修的面前,摸了摸她的额头,道:“烧已经退了。”
花无修高兴道:“所以我可以出去了?”
华容墨一瞬间穿好衣服,道:“在密道填好之前,你哪里也不许去。”
花无修见华容墨走向门口,想趁机一起溜出去,结果被结界狠狠打了回来,忍不住跳起,气道:“什么破结界,专门对付我的是吧?”
华容墨的声音传来,“此结界对付所有心怀不轨的人。”
花无修:“……”
☆、恶魂
有一种名叫泪葱的植物,把它切开,它就会散发一种可刺激眼睛流泪的气体。该植物作为可食用食材十分常见。
为了履行与墨生之间秘密约定,花无修绞尽脑汁地想让华容墨哭的办法。皇天不负,终于教她想到了。
傍晚时分,花无修与负责送饭的女侍道想吃泪葱,成功获得两颗泪葱。她又教女侍把墨生请来,教墨生静候在房梁之上等看好戏。
入夜,华容墨如往常进屋,见花无修一本正经地端坐在桌前,桌上摆着刀俎泪葱,疑道:“你这是做什么?”
花无修起身拍了拍身旁的凳子,一本正经地道:“你过来,坐在这里,配合我做个试验。”
华容墨一边走向花无修一边道:“什么试验?”
花无修道:“你先坐下来。”
华容墨难以明白她那小脑袋瓜里卖的什么药,但也按照她说的,坐在了桌边。
花无修撸起袖子,拿起菜刀,朝桌子上的泪葱砍去。随着泪葱剥落切碎,其气体挥发开来。
花无修被熏得泪流满面,两眼模糊,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问华容墨:“你是不是哭了?”
华容墨蹙着眉头道:“我没哭,倒是你哭了。”
花无修呆住,这样都不哭,他的眼睛不会是石头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