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降临。
一侍卫抱着整理好的报名名单,走进华容墨的书房。
华容墨坐在案牍边研究华容一族有关教人如何修行的秘籍,看到侍卫呈上名单,道:“总共有多少人报名?”
侍卫回道:“总共有五百三十六人得以报名,按照院长的要求进行筛选之后,还剩一百二十七人。”
华容墨起身,并不去看那些名单,只道:“给名单上的每个人发出信函,请他们两日后于城东千层仙塔前集合,进行第一轮考试。”
侍卫连忙道:“是。那这些名单,您不需要过目吗?”
华容墨道:“不用。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而此时华容墨的住房里,花无修在用了一百种方法也没能大开任何一扇封闭的窗户后,彻底绝望地趴在了桌子上。
她终于明白华容墨为何要讲她锁在他的屋子里了。因为没有哪间屋子会如他这间屋子如此结实,还四周布满了不可思议的结界。这屋子哪像是给人住的,分明专门用来囚人的!
察觉到有人来,花无修连忙整了下衣服,擦去额头上因忙碌而流出的汗,一咕噜爬到床上,闭上眼睛装睡。
华容墨推门而入,看到屋子里整齐而安静,似乎有些惊讶。自然,他从不会把任何有损形象的表情挂在脸上。他不紧不慢地走进屋子,关上门,点开灯火,走到床边,开始脱衣。
花无修因为一直闭着眼睛不知道他在干嘛,直到察觉到有人睡在了她的身边,汗一滴滴从额头上滴落。
她能差觉得出,睡在她身边的,正是华容墨。他不会是眼瞎了吧,没看到她正睡在床上么?
这时,华容墨一挥手把灯给灭了。
一片诡异的黑暗中,不等花无修跳起来,华容墨先开了口,轻轻的声音,微带叹息,“你倒真是大胆,明知是我的房间,还睡在我的床上,不怕有辱女儿身份?”
花无修终于忍不住想要跳起来,却被华容墨一把按住。
☆、无泪
华容墨把被褥朝花无修身上挪了挪,道:“睡吧。困了。”
花无修怀着惊涛骇浪的心情,一夜无眠到天亮。
天光将将破晓,华容墨便起身穿衣,看着床上黑着眼圈固执得不肯闭眼的小人,眼神颤了颤,似乎有些被吓到,“你,没事吧?”
花无修瞥了瞥他,刚刚张口想说话,便因再也阻止不了的困意,沉沉睡去。
华容墨穿好衣服,走到床头,看着花无修熟睡的面容,忍不住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灰,回想半个月前在白府外偷听到的容神与这个女孩的对话,喃喃:“你真的是从一百年后过来的花无修吗?睁开眼睛活蹦乱跳时倒真有几分像她。”
“你说你在等死又是什么意思?一百年后的你,死了吗?是谁杀了你?”
自然,睡着的花无修不可能回答他的疑问,他也不需要答案。
他摸了摸花无修的脑袋,“放心,你既是我的未婚妻,我就一定会保护你。”
敲门声传来。
华容墨下意识地收回手,起身去开门,看到是自己的同母异父的哥哥墨生时,眉头一蹙,“你来做什么?”
墨生笑道:“哈哈哈……当然是过来,看看我的好弟弟有没有对未来的小妻子做逾规之事。”
华容墨瞬间脸上结冰,“我说过了,不许叫我弟弟。”
墨生愣了愣,“不管你承不承认,你的身体里都流着母亲的血液。铁打的事实,岂由你不认?好啦,我的好弟弟,你就不要总是板着脸了,多好看的一张脸不笑都可惜了。”
华容墨并不理他,转身离去。
墨生笑着无奈摇了摇头,走进了屋子,蹲在床头,点了点床上小人的脸蛋,道:“睡相真糟糕,我还是喜欢你睁开眼睛活奔乱跳的样子,精灵得像只猴子一样。小人儿,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我那个笨弟弟啊。”
花无修醒来的时候,已是午后。她是被咕咕叫的肚子喊醒的,一睁开眼,便闻到满鼻子的肉香味,还夹杂着浓烈的酒香。她一咕噜从床上爬起,顺着这香味飘到了正在大吃大喝的墨生身边。
墨生拿了块鸡腿在花无修的面前晃了晃,明知故问:“怎么?想吃?”
花无修流着哈喇子直点头。
墨生道:“给你吃可以,但你要答应帮我做一件事。”
美食美酒当前,花无修哪还有拒绝的力气,继续流着哈喇子点头。
墨生得逞般笑了笑,道:“我娘常常与我念叨,说我的弟弟,是个天生无泪之人,从一出生开始就没哭过,成天像是谁欠了他钱似的板着脸。后有道士预言,说我弟弟之所以无泪,是因他是个灾星,到哪里哪里遭殃,谁若是和他扯上关系,都将不得好死。那道士预言之后,我弟弟就离家出走了。我找了他好多年,直到听闻华容一族一改风格做了书院,才顺藤摸瓜找到了这里。我这一生没什么出息,也没什么大的愿望,唯一的愿望,就是看我的那个弟弟流一次眼泪。你可不可以答应帮我,让我在生前看他哭一次?”
花无修一边大口啃着鸡腿一边连连点头,只要有吃的有喝的,别说教一个人哭,就是教一个人死,都没问题。
墨生举起手里的酒杯,撞了一下花无修手里的酒壶,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这是我们二人之间的约定,也是我们二人之间的秘密,可不能教第三个人知道哦,尤其不能教我那院长弟弟知道。”
花无修拍了拍胸脯,道:“我花无修最大的优点,就是说到做到,绝对保密。”
墨生笑道:“哈哈哈哈,真是爽快!小人儿,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花无修打着酒嗝,得意道:“我是谁啊,我是花无修!谁会不喜欢我啊,谁不喜欢我,我打得他喜欢我为止!”
墨生连忙扶住醉倒的花无修,无奈叹:“才喝一壶酒就醉了,这酒量真可以与我那院长弟弟媲美了。”
花无修这一醉就又睡到了晚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躺在华容墨的床上,头晕晕的,浑身无力,不由害怕,“我……我这是中毒了么?”
华容墨端着药走过来,看着她,摇了摇头,“你是发烧了。”
花无修看向华容墨,有气无力地惶恐道:“我的衣服……是你给我换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