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池哼道:“不过都是些野兽而已,能有多危险,再危险有我这把匕首危险吗?”
玄金钥道:“公主和无梦姑娘都是柔弱的女子,她们两个还是和无修姑娘他们在一起吧,危险的事交给我就好了。”
钟离灵连忙道:“金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有金钥保护,我什么都不怕。”
玄金钥脸上一红,劝道:“公主,危险能避则避。”
钟离灵气道:“玄金钥,你是不是又不愿听我的了。”
玄金钥微微俯身,“不是。”
无梦也道:“没关系的,打仗的话,我多少也能帮上点忙。”
花无修此刻也按耐不住,站起来道:“他们都去千兽山取草药,为什么却教我和聂风裘一起找人?”
容神走到花无修身边,附在花无修耳边悄声道:“如果一定要说个理由,便是能担当陪聂风裘找人的活,只有你。毕竟,女孩子好说话,而女孩子中,能言善辩脾气又好的,只有你了。”
花无修乐得屁颠屁颠地跟着聂风裘一起按着地图去找人了。
一路走来都是坎坷的山坡,眼看周围都快连一户人家都没有了,花无修忍不住感慨,“这个叫吴之子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住得这么偏僻?”
聂风裘一直十分紧张的样子,并没有回应。
花无修拿剑抵了抵聂风裘的腰,道:“你怎么了?怎么一直不说话?”
聂风裘这才回过神,道:“无修姑娘说什么?”
花无修觉得有几分诡异,道:“我问你,那个吴之子到底是什么人?你说你和他认识,是怎么认识的?”
聂风裘脸色苍白地道:“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那时候我才六岁,刚刚开始与父亲习字。还记得,那是个冬天。”
十二年前的冬天,雪下得比平时都大,地上厚厚积了一层又一层。六岁的聂风裘又因为偷学隔壁武馆的武术,被父亲罚跪祠堂,从早上一直跪到晚上。一天没吃饭的他,又饿又冷,实在受不住便偷偷跑去了厨房。
夜已深,一般这个时候厨房已经没人。可聂风裘却借着月光,看到一个人影在厨房里翻来翻去。他知道家里进小偷了,本想偷偷跑去告诉父亲,却脚下一滑,摔在了雪堆里,惊动了厨房的小偷。
几乎眨眼间,小偷便出现在他面前,抓起了他,捂住了他的嘴。
那是聂风裘第一次见到吴之子,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于雪中屹立,一身黑色披风在月光下飘飘扬扬,背后长剑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像极了小人书上画的江湖侠士。那一刻,他不想喊小偷了,只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躲在他家厨房。
吴之子见他老实不动,便放下了他,道:“小子,你听好了,我并不是小偷,我是遭仇家追杀,方躲在了这里。又因身上没有银两,这才拿了你家厨房的一些干粮吃。”
聂风裘用满是崇拜的眼神看他,道:“没关系,我家吃的有很多,你尽管拿。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被什么人追杀?”
吴之子叹道:“一个蛮不讲理又冷酷无情的女人,不提也罢。对了,小子,我关注你有些日子了,看得出来,你很喜欢练武。这样,每天夜里,你来教我习字,我则教你练武,你帮我保守我藏在这里的秘密,不教外人知道,我则帮你保守你学武的秘密,不教你父亲知道,如何?”
聂风裘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拉钩!”
“拉钩!”
之后他教他习字,他教他习武,二人平静地相处了整一年,直到第二年的冬天。
又是一个大雪飞飞扬扬的日子。聂风裘拿着父亲给他的零用钱,想去买好吃的给吴之子。在回家的路上,一个女怪物拦住了他。
女怪物道:“我在你身上闻到了熟人的气息。说,你是不是认识吴之子?”
他虽然很害怕,但还是咬紧了牙关什么都没有说。之后,女怪物放开了他,他也平安地回到了家。
这天夜里,吴之子听了女怪物的事,说他正是被那女怪物追杀。吴之子为了不连累到他一家,便躲到了远处一荒凉的小庙里。为了方便聂风裘送吃的给他,吴之子便将地址告诉了聂风裘,并要他一定要保密。他也再次和他拉钩了。
聂风裘没想到,第二天,女怪物抓了他的父亲,威胁他,要他告诉她吴之子的下落。
看着父亲危在旦夕,聂风裘害怕了,哭着告诉了女怪物:
“呜呜呜呜,他,他就在我家后面十里外的小庙里。求你,求你不要伤害我父亲,呜呜呜……”
女怪物立刻放了这对父子,直奔荒庙,找到了吴之子,并与吴之子打了起来。那一仗,二人打得天昏地暗,甚至波及了周围住着的村民。
聂风裘因着害怕一直躲在家里,终还是忍不住在第二日去了荒庙。
他赶到的时候,吴之子已经被女怪物打得浑身是血,奄奄一息。他想请女怪物放了他,可连喊出声的勇气都没有,眼睁睁看着女怪物将吴之子带走。
他一直以为吴之子被女怪物吃了,因此内疚了很多年,今日听到吴之子还活着,他既高兴又害怕。
听到故事的结局,花无修笑道:“你不会就因为没守信用,就觉得亏欠了他,所以要用眼睛偿还他吧?”
聂风裘点了点头,“我尚且还记得他被女怪物打得浑身是血,脸上两个血窟窿。我想,他的眼睛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被女怪物弄瞎的。终归是我欠了他,所以要还他。”
花无修笑叹:“那你还真是傻得不可救药了。”
聂风裘指着前方道:“找到了,就在那里。”
花无修顺着聂风裘望去,只见荒无人迹的半山腰间,坐落着一户人家,两三间小屋,还围了个院子,炊烟袅袅,确像是人住的。
二人走上前敲了敲门,不久便可听到脚步声。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欣喜道:“是娘子回来了吗?”
开门的是个娇弱的病公子,空有一副高大的身子骨,却清瘦如风扶柳,身上着了件单薄的粗布衣,手里拿着把破剑作引路棍。苍白的脸,亦清清秀秀,好看得如女儿家,只可惜了那一双眼睛,空洞无神,再照不进去任何景色。
这人的模样和想象中的人形象相差太大,花无修有点不能接受,一把将聂风裘拉到一边,悄声道:“他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侠士吴之子吧?”
聂风裘道:“是他,虽然清瘦了很多,模样并没有什么变化。”
花无修忍不住感慨,十二年来,这人经历了什么才变得这么不堪?
吴之子听到两个人嘀嘀咕咕,道:“你们两个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