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修走到吴之子面前,道:“数天前,你是不是许过一个愿望,道希望你的眼睛重见光明?”
吴之子犹豫了下,道:“数天前,确实有个自称是华容书院的人敲我房门,向我要一个愿望。我以为是什么骗子,不过敷衍了一句。怎么,你们也是华容书院的人?”
花无修道:“没错,我们确是华容书院的人,特来还你心愿。只是还需要些时日准备。不知这几日,我们二人可否借贵宅住?”
吴之子笑了两声,道:“又来两个小骗子么!好,你们可以住在我这里。反正我一贫如洗,又是个将死之人,还怕被你们吃了不成。死前有两个人聊聊天,我也不亏。对了,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花无修心想如此好爽的性格确有几分侠骨之气,便道:“我叫花无修,我身旁这位叫……”
聂风裘连忙打断道:“我叫容地,是华容书院新收的学生。”
吴之子道:“你们既然找上门来,应当也知道我的名字了。如此,我们便算认识了,请进吧。”
花无修看着聂风裘紧张苍白的面容,无奈一笑,拉着他,随着吴之子进入了院子。
空旷无一物的院落里仅一间小茅屋,屋子里摆着两张简单木制的小床,一碰便咯吱咯吱作响,似乎随时散架。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三只脚的木凳子,和一张破旧的木桌。角落里有个用泥土搭建的简单锅灶。灶台上一群苍蝇嗡嗡飞来飞去。
果真是个一贫如洗的家。
花无修将床上又湿又粘的被褥往旁边挪了挪,坐在了床上。聂风裘则一直站在门口,望着屋里的一切,脸色越来越白,眼中再次隐隐现出泪花,似乎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愧疚中。
这时,花无修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吴之子咳了咳,道:“想必你们两个走了很远的路也饿了,我这儿正好有点吃的,便与你们分了吧。”
他道完,摸着走到灶台边,拿起两只满是污垢的碗,往锅里舀了两碗白米饭。
花无修此时确实饿了,便不客气地走过去接过白米饭,然后看着白米饭里涌动的蛆虫,胃里一阵翻涌,差点把胃酸都给吐出来。她虽然吃过人肉,喝过人血,但生蛆的白米饭,她还是第一次见。
吴之子听到动静,连忙道:“怎么了?”
花无修连忙把碗塞回吴之子手上,一脸难过地道:“你确定这饭能吃吗?”
吴之子笑道:“莫不是还怕我在饭里下毒不成?如此,我先吃一口给你看。”
当吴之子将碗递到嘴边时,聂风裘突然出现一把将吴之子手里的碗夺了过来,重重摔在地上。
花无修看得呆了。
吴之子也呆了一下,随后气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我请你们吃东西,你们怕我下毒,我试吃给你们看,你们又摔我碗!难道,你们是诚心来找茬的不成!”
聂风裘红了眼睛,沙哑着嗓子道:“曾经的你连饭里有一粒沙子都吃不下,如今难道连饭里生蛆都发现不了吗?你既然没死,这些年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要躲在这里?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仇恨
一番忘乎所以的发狂后,聂风裘方察觉不妙,后退了几步,一脸害怕地看着吴之子。
吴之子道:“你认识曾经的我?你到底是谁?”
聂风裘脸色一阵惨白,不敢搭话。
花无修想了想,道:“我的这位朋友在来的路上一直与我说吴大侠的事,说吴大侠曾经如何风光厉害。想必吴大侠那厉害的武功不可能是自学的吧?师从何门?”
吴之子道:“倒也不怕告诉你,师从天坤一脉,天坤道门。”
花无修拿出恍然大悟的语气,“难怪我觉得您身上的气息与我这位朋友身上的气息有些相近。我这位朋友在进入华容书院之前,便是天坤道门的弟子,因做错了事被逐出了师门。他现在的这个名字是华容书院院长给的,至于他原来的名字,他一直不肯说。他与吴大侠如此熟悉,不知吴大侠可否能认出他?”
吴之子突然拔剑砍向聂风裘,聂风裘在花无修的眼色下,取出乾坤尺,用小时候吴之子教他的武功,与吴之子打了起来。
两人从屋子里一直打到屋外,从院子里打到院外。二人像是约定好般几乎每一招一式都如出一辙。然而,即便一招一式相同,发挥出的威力却全然不同。很明显,吴之子的招式威力更占上风,只是他那么灵活地每一招都点到为止,说是比武,更像是师父试探徒弟的武艺。
花无修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他们打,偶尔也挥挥手学着比划几下。
一炷香的时间后,二人落在地上停止了打斗。
聂风裘累得气喘吁吁全身无伤。吴之子却突然捂着胸口,喷了一嘴的鲜血。聂风裘连忙上前扶住他,道:“你,你怎么了?”
吴之子推开了聂风裘,苦笑了下,道:“不过旧疾复发。”
花无修跑上前,鼓掌道:“吴大侠果然厉害,在眼睛看不到又一身疾病的情况下,还能与我的这个朋友打个平手,不,是完全占上风。厉害厉害。”
吴之子没有理花无修,而是一把拉住聂风裘的手臂,道:“师弟,是你吗?”
聂风裘愣了愣,依旧不敢搭话。
吴之子道:“我知道,你就是我的小师弟,我还记得你的名字,你叫小黑。小黑师弟,是你对不对?”
聂风裘把目光移向花无修。
花无修用眼神急道:“虽然名字不好听,但你赶快说是啊。这是你唯一又能隐藏身份又能接近吴之子的机会。”
聂风裘这才道,“我,我是。师兄,你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吴之子仰天笑了两声,道:“把我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有两个人。一个人已经被杀死了,还有一个人,一直没有机会去杀。”
聂风裘咽了口唾沫,紧张道:“那个人是谁?”
吴之子握紧了聂风裘的手臂,道:“师弟,你一定要记住他的名字,然后为我报仇。他的名字叫聂风裘。他就在这个村子里,家中开了个小小的私塾,很好找。”
聂风裘身子一颤,道:“好,我记下了,有机会一定会为师兄报仇。”
花无修打了个哈欠,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走上前道:“这天马上都快黑了,你们两个能不能别磨磨唧唧了,赶快想办法弄点吃的,我快饿死了。”
吴之子又吐了口鲜血,道:“家中已无粮好些日,我也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你们还是快下山去寻个正经的住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