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伯伯,好久不见。”井行抢在我前面,矮着脑袋打招呼,一副生怕别人看不见的样子。
爸爸也赶紧和他打招呼,一边招呼一边却将眼神放在我身上,那架势,分明就是在质问我怎么回事。
我一把将井行推回到座位上,搡了几下示意他赶紧走,又含糊的和爸爸打了招呼,“爸,我晚上回来再跟你说。”
井行却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索性探过身子和我爸寒暄,“叔叔到这来是想见井霁吗?他被我二嫂带出去玩了,大概过两天才会回来。”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怎么自从搬进了这里,爸爸三天两头就借着锻炼身体出去散步,原来是走到这附近来想见兜兜一面。
“不是,我就随便逛逛!”爸爸急忙摆手解释,停住了片刻,音调变得低沉,“井行,以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我现在也遭了报应、悔不当初,希望你不要牵连到小锦头上,哪怕是为了孩子,你们也该……”
我能猜到爸爸想说什么,也理解他的心情,可当面见他这样卑微的样子,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爸,你快回去吧,有什么我们晚上回去再说。”
井行这次没有刻意作对,很能理解我似的笑着和爸爸锁了再见,就启动了车子。
车里很安静,井行也没有问,我想了想却还是主动解释道,“我爸他,他就是有点想孩子了,你别介意。”
“你不想吗?”他好像并没有对爸爸刚刚的话产生什么怀疑。
“我当然想。”我甚至此刻眼前就能浮现出兜兜的样子,哭的笑的乖的闹的。
“那怎么都没问?”
“他也不是没断奶的宝宝了,况且我自己都还一团糟,根本没有能力照顾他。”
井行笑着道,“倒是长了不少自知之明。”
我也只是跟着笑笑没再做声,到了医院之后井行把我放下来就走了,看着渐行渐远的车,没能得到解答的担忧又冒了出来。
国外的酒店出了那么大的事,真的对他没有影响吗?还是他已经顺利度过难关?
胡思乱想之下也就到了小雪病房,只是她人却根本没在房间里头,从护士的口中我才得知,她今天转病房了,去了楼上vip病房。
一层楼也懒得搭电梯了,直接拐进了旁边的楼梯,刚上到一半,突然听见头顶上传来有人争执的声音。
“你听我说,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
“为什么不能留?你没有孩子,你老婆又生不出,为什么不能接纳我的孩子?”
“当然不能!这孩子没名没份,生下来也不会过得好!”
我大略听了两句,很快反应过来这大概是一对见不得光的男女在商讨如何处理孩子。
无意探听别人的隐私,正准备绕回去,可女孩接下来的话却让我登时就立在原地走不动路了。
“怎么会没名没份,三少不就从外边带回了小少爷吗?我躲去外面生下来,你再接回去不就可以了!”
“井行那孩子是他前妻生的,怎么能跟这个野种相提并论。”
“井铎!什么叫野种,这是我们的孩子!”
“好好好,不是野种是我们的孩子,小雪,你身体不好就不要闹了,先好好休息几天,等恢复了就去把手术做了好不好?”
“井铎,你休想!孩子在我肚子里,我是不会把他打掉的!”
“好好好,不打就不打,可是你这样不吃不喝,孩子也不可能健康,到最后还不是逃不脱没了的命。”
“我只想留下这个孩子,只要能叫你抬得起头来,哪怕我见不得人,也无所谓。”
“小雪,谢谢你……”
我整个人好像被冻住一样僵在了原地,过往的记忆突然对上了现在的场景。
原来……小雪肚子里的孩子是井铎的……
原来……当初我在碧然湾撞见和井铎偷情的人,就是小雪……
等到心情平复下来,楼上争执的两人已经离开了。
我刻意多等了一会儿,才搭电梯上了楼,井铎已经离开了,偌大的病房里头只有小雪一个人在。
“不好意思,有点事情来晚了,今天怎么样?”
“挺好的。”小雪完全看不出刚刚激动过,精神也比昨天好了不少,主动提及了井铎。
“刚刚二少爷叫人帮我换成了这样高级的病房,说是老太爷的意思,我,我真的很感动。”
“老太爷向来好心,你身体既然不舒服,就别担心工作的事情,尽管留在这里好好养着。”
“嗯!我一定好好报答老太爷,报答井家。”她说着,居然不加掩饰的抚摸自己的肚子。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刚刚那一出对话,我一定会被感动到,可是现在,听到她这样说,心里只有无边的恐惧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