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很坚持,那些更残忍可怖的事情,他想保留在自己心里。
任丰年有些遗憾,只得道:“好吧……”
他吻吻她的额头,轻笑道:“睡吧。”
任丰年抱住他结实的手臂,蹭蹭他的肩膀,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而他却整夜未眠。
任丰年再也没有提过那夜的事体了,甚至都不怎么会回想起。
春雨细润,天色微青。
这日是任丰年被册封为后的日子。
对于宝妃任氏的册封,文武百官反应各不相同。但却无人能找出确凿的理由来反对,毕竟陛下唯一的皇长子,就是她生的。不封她封谁呢?
而任丰年其实也并不十分忐忑,横竖日子就是这样过,经历了那些事情,她发现这些百官絮絮叨叨的闲言碎语,压根不是事。
是是是,她出身的确算不上好。
可是谁教你们陛下心悦她呢?
任丰年有些得意起来。
但后来她就发现,当皇后也没什么好的。
他的态度没什么变化,众妃嫔仍旧不敢招惹她。她仍旧在皇宫里横着走。
海棠园里的垂丝海棠又开花了,任丰年抱着儿子赏花呢。
臭小子咿咿呀呀的,身上一股奶味。任丰年凑近些,在他脸上印了个红唇印。小宝宝一无所觉,还是笑得开心,任丰年也难得露出了温柔的神情。
她似有所感,抱着孩子转身,却见他站在花树下。
帝王雍容,眉目淡漠。
她叹气,对着胖宝宝道:“你看你父皇,成日板着脸……你往后可不要学呐!”
“因为除了你娘我,还有谁会喜欢他这样的!”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路氏在皇宫内室见到了女儿。
任丰年瞧着长大了很多,身量也抽条拔高了, 腰身纤细婉约, 眉目间有些绰约的韵味。一身藕荷色的宫装,头上只别了一对玉蝴蝶, 梳着妇人头,却还像个清纯的小姑娘。
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 一双眼睛亮闪闪的, 见到了母亲,语气便有些娇意:“娘亲!”
“娘亲, 你这么久了,都没来瞧过我!”
任丰年说着, 眼眶有些泛红。
她不是在埋怨母亲,她也晓得, 以她现下的身份, 也难得能把家人请来宫中小聚的。只是她就是有些难过,也不晓得下次见她娘,又当是几时了。
路氏就笑她:“年纪也不小了, 怎么还是一点也不端庄?”
任丰年有些想噘嘴, 但是想起皇帝教育的, 她已经是一国之母了,再像个不知事的小姑娘可不成。
于是她端正坐起来, 眼神晶莹:“哪儿有啊!我可端庄了。”说完又不好意思地笑了。
路氏心里叹口气,自家这小姑娘总算是命好。
路氏在殿里坐了一会子,又同小外孙说了会儿话。
这小子一看就不像她闺女, 眉目俊俏冷清的样子,大约有点像圣人。
不过这孩子倒是个开朗的,见人也不摆脸,只笑呵呵像个小大人一般。知晓眼前的是外祖母了,便也很知礼,好奇问问宫外头的事体,祖孙两个倒是聊得投机。
任丰年在一旁边用吃食边插嘴,一双杏眼认认真真的瞧着儿子的神情。
皇家开蒙早,这孩子身为太子,便成日同他爹学那些帝王心术,即便还是该给宠着的年纪,却再没人把他当作个小孩了。
没别的,他是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
即便任丰年心疼儿子,但也分得清孰轻孰重。故而这孩子自小便被养的严肃认真,身子小小的,但处理起事情来却有模有样的,叫人不容小觑。
今次路氏来看他,大约他也是头一次见到家里的老人,心里难免有些好奇。
路氏又坐了一会儿,瞧着外头天色不早了,便说要归去了。
自从任丰年封后,任家便显赫起来。任豪被陛下封为正一品成国公,身上虽无实权,却也好歹与从前是云泥之别了。他倒也看得开,知晓自己在任上便算了,在这权贵如云的长安,实在也算不上是多聪敏,故而与各位权贵相交也是和稀泥一般。
任豪甚么事情也不掺和,安心在家享荣华富贵,而路氏倒是交际愈发广了。
她生来八面玲珑,现下也不是能安心在府里闲着的性子,更何况她又温和可亲,没甚么架子,身上还有点书香气,倒是叫旁人对于任家有所改观。
毕竟皇后的出身的确不算好,即便无人嘴碎乱嚼舌根,但心里瞧不上任家的大有其人。路氏便是知晓这些,故而才更不能躲清闲。
她心里明镜儿似的。现下任家虽说是权贵了,但到底是虚的。手里既没甚么权利,也没甚么人才,那无论如何也叫人高看不起来。
若是她身为主母,再缩在府里,或是谨小慎微不敢交际,又爱露怯,那叫自家姑娘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