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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宰相府的妈妈也自有一份体面在。这位田妈妈头上插戴着金钗,身上穿着小领中衣和万字纹深蓝禙子,瞧着利利索索的,一进来就给方氏行礼:“见过二夫人!”

起身后她那一双透着精明的眼睛滴溜溜看了看左右,又朝着方氏笑了笑。

方氏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挥手命旁的人退下,只留下内管家唐大贵娘子和贴身大丫鬟青兰。

田妈妈这才奉上了帖子。

方氏展开帖子看的时候,这位妈妈含笑道:“事情有些急,我们夫人请二夫人即刻就去呢!”

方氏心热,当即顾不得多想,含笑道:“请妈妈暂候片刻,容我缓缓衣服!”自从表姐梁昭仪被关进冷宫之后,她的境况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见了宰相府的妈妈,也不敢摆谱了。

又吩咐唐大贵娘子:“先带这位妈妈去用些茶点!”

唐大贵娘子得了方氏的指令,下去后拿了一个上等赏封给了田妈妈,悄悄打听道:“这位姐姐,敢问宰相府……”

田妈妈收起了赏封,眉目含笑:“反正不是坏事,到时候就知道了!”

唐大贵娘子得了田妈妈这句话,便借口出去看茶,悄悄去了正房回禀。

方氏听了,心中更加欢喜,觉得应该是上次韩立引了崔五公子来家里看韩璎,崔五却独具慧眼瞧中了自己的女儿韩珮,因此才有今日之事。

她欢欢喜喜打扮得满头珠翠衣裙华丽,却又开始惴惴不安:听说崔五公子颇多内宠,阿珮嫁过去后如何自处?

怀着这样欢喜却又不安的心情,方氏带着青兰上了马车往宰相府而去。

虽然也算大家夫人,可是破落的怀恩侯府如何能和正当权的宰相府比?

方氏下了软轿之后,也不敢托大,带着青兰紧跟着来下帖子的田妈妈进了内院垂花门,沿着抄手游廊往前走。

到了宝清院门口,田妈妈含笑轻声问门口守着的丫鬟:“夫人和姑奶奶在里面?”

守门的丫鬟指了指花木扶疏的垂花门里面:“都在里面呢!”

田妈妈不笑不说话:“烦请姐姐帮着通报一声,就说韩二夫人到。”

丫鬟瞅了方氏一眼,起身进了院子,立在堂屋外隔着帘子通报道:“禀夫人,韩府二夫人到了!”

锦缎帘子里面传来了崔夫人苗氏有些哑的声音:“先请韩二夫人到宝清院的客室坐一坐!”

不是苗氏托大,而是她还在和小姑子商议此事不得结果。

上午的时候她和傅夫人一起把侍候崔淇的那些丫鬟又都盘问了一遍,终于问清楚崔淇是真的害了相思病,对象就是怀恩侯的嫡女、傅榭的未婚妻韩璎!

苗氏主张要把此事告诉相公崔成珍,和他商量一下;傅夫人的想法是以大哥的性子绝对不会纵容阿淇,到时候倒是误了崔淇的病情。

见大嫂到了此时还在犹豫,傅夫人很不耐烦:“反正韩二夫人已经来了,咱们先去见她,然后再做计较!”

苗氏只得吩咐回事的丫鬟:“请韩二夫人进来吧!”

待方氏在西侧的锦椅上坐了下来,傅夫人瞧着打扮得格外花哨的方氏,很是看不上,开门见山道:“我家阿淇看上了你们府里的二姑娘韩璎!”

方氏猝不及防,瞠目结舌愣了半晌方道:“……可韩璎早就许给贵府的三公子傅榭了……”满腔的热念顿时化为刺骨冰水,骨头都冻成了渣。

傅夫人瞧了瞧绣着密密匝匝花瓣的锦衣袖口处露出的涂了蔻丹的指甲,悠然道:“订婚算什么?又不是真的成亲了!”

方氏结结巴巴道:“韩璎已经和……和傅三公子合过婚书了,和成过亲的夫妻比,也算……也算差不离了!”韩璎定亲了,可她的韩珮还没许人呢!

苗氏虽然心中着急,却知自己这个小姑子极有主意,便佯装饮茶,端起茶盏品了一口,压住满心的焦急——崔淇还在绝食,午饭他依旧不肯吃,她这当娘的都要急死了!

傅夫人漂亮的脸上现出一丝浅笑:“听说韩立现在还没差使?”

方氏:“……是。”女儿固然重要,可是儿子更加宝贝。如果说女儿韩珮是她的心肝,那儿子韩立就是她的命了!

她抬眼看向傅夫人,试图从傅夫人眼中瞧出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傅夫人单手支颐一脸的随意:“听说政事堂还缺一个书记。”政事堂正是宰相办公之处,是整个大周的政务中心,即使是小小的书记之职,却因为能够近距离接触陛下和宰相,很受那些为子孙谋差使的贵族官宦青睐。

方氏的心一下子又热了起来,态度也一下子放得很低,脸上带着笑:“不知两位夫人有何指教?”

傅夫人和苗氏相视一看,眨了眨眼睛道:“要请你做的第一件事是……”

晚上的时候外面起了风,呼呼的风声中夹杂着枯枝折断的“咔嚓”声,即使呆在温暖的室内,韩璎也有些胆战心惊。

韩璎先检查了徐妈妈带着人打的行李,见诸事齐备,这才去浴间洗澡。

洗完澡出来已是深夜,韩璎坐在妆台前先用大丝巾绞干长发,又在脸上敷了一层玫瑰汁子,正在用手轻拍脸颊,漱冬进来回报:“姑娘,王嬷嬷带了位年青公公求见。”

韩璎:“……请进……东客室吧!”请进堂屋和卧室都不太合适,还是东客室方便一些。

只是这么晚了,王嬷嬷带一位公公来做什么?

她一边思索,一边接过洗春递过来的石榴红缂丝锦缎扣身袄儿,穿在了领口绣水仙花纹素白寝衣的外面,又在妆台前坐了下来,吩咐润秋:“挽一个家常随云髻吧!”

又自言自语道:“让王嬷嬷久等了不好!”

润秋答应了一声,拿起一把碧玉梳子把韩璎丰厚的青丝分成了上下两部分。

堂屋门上的锦缎帘子还没落下,韩璎就被扑面而来的寒风吹乱了披散下来的长发吹透了衣衫,若不是顾着仪容,她都要抱头鼠窜转身回屋了。

洗春也嘀咕了一句:“怎么才八月就这么冷……”

韩璎一边走一遍道:“汴京靠北,不像玉溪那么温暖;若是到了更北的辽州,才冷呢,辽州都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