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萧冲邺丝毫不领情,反而在变本加厉。
霍宁珘并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少年时狂妄恣性,弱冠之后,尤其是从军中进入朝堂,要渐渐收敛许多,但骨子里的东西依旧不变。
“首辅?”陆莳兰吃了月夭的药,睁开眼看到霍宁珘,立即观察起周围。发现这里是她曾住过一个房间,每一处布置,都充斥着女子情致。
“醒了?你先前中了迷药,现在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霍宁珘道。
“迷药?”陆莳兰错愕看向他,从床上坐起来,以为是自己听错。她回想起来,道:“我,之前仿佛是与皇上、师兄在议事。”
议的正是她这次检查漕粮及仓存情况,对于如何加强各地粮仓与漕运的管理,三人各抒己见。她不明白,怎么中的迷药。
霍宁珘看着她,补充道:“皇帝下的迷药。很早以前,他就已知你是女子,对你居心叵测。听懂我的意思吗?”
陆莳兰一愣,看着霍宁珘,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
她当然知道,一个男人对女子下了迷药,可能会发生些什么事。
“皇上他……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陆莳兰呼吸变得沉重,有些透不过气的感觉,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
霍宁珘有时强迫她,但至少是让她知晓的,也愿意对她负责,说过他要娶她。她没有想到,那个在河道口相识时笑得一脸澄澈的少年,她真心想当成朋友的人,会对她怀有如此阴暗的想法。
霍宁珘知道,陆莳兰此时心里是失落的。她一直希望自己并不逊色于男子的才华能得到认可,然而,一个首辅,一个皇帝,却都更希望她做个女子。但她的确又没有太多自保能力。
他沉默片刻,才又道:“这次,萧冲邺能对你用迷药。下回,就可能给你下更烈的药。”比如媚药。
第78章
陆莳兰心里明白, 以她和陆家,怎能反抗得了皇帝。
“若是那时, 你该怎么办?”他慢慢说完。真受了帝幸, 不管是不是她愿意的, 当然只有入宫为妃。
陆莳兰身上有些发冷,她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娘亲,在后院永无止境的等待。她从未想过入宫为妃,完全不敢想象,在皇宫那森严之地关一辈子, 是怎样的滋味。
再说,她是若不明不白**于皇帝,入宫还不知是何处境。
霍宁珘继续道:“除非, 你与我成亲。否则,你一个男子的身份,我没有办法明着护你。”
陆莳兰一阵沉默, 道:“首辅,若是因我而引起你与皇上不睦,以致朝野动荡, 那我就成了罪人。”
“你不要多想。若我与皇帝当真不睦, 你也绝非主因。”霍宁珘抚着陆莳兰的后背, 宽慰着她。
陆莳兰闻言, 也有些明白了。
她在朝中多少也能感受, 霍宁珘的权力着实太炽,重要官职的任免, 财政的分配……许多关键性的决策,都必须得到他的首肯。虽然从表面上看,皇帝的许多旨意,霍宁珘都予以执行,但实际上的决定权,却是掌握在霍宁珘手中。
萧冲邺本身也是个强势的,怎会愿意如此受制于人。只是萧冲邺自己忘记了,最初是他想借霍宁珘的手来铲除豪强旧弊,才会大权旁落。
皇帝如今在权力上得不到满足,就欲通过占有本该属于霍宁珘的女人,来达到另一种心理上的满足感。
而正好,萧冲邺本身就对陆莳兰十分痴迷。
陆莳兰看着霍宁珘,慢慢道:“只是,首辅,我若与你成亲,更会激怒皇上,让你与他之间,成为僵局,甚至死局罢。”
霍宁珘看看陆莳兰,她倒是聪明,一瞬就反应过来。
“是。”他道:“但若是你嫁给我,激怒皇帝的后果,我自会担起来。”
霍宁珘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陆莳兰看着男子在灯烛下的眉眼,那眸中野心勃勃的光芒闪动,隽美得堪称惊心动魄,令她捏紧了手指。
很快,她再一看,他的那双眼里已又是平静如夜,难以捉摸。
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知道,若是往最坏的方向想,历朝历代,无论是帝王铲除权臣,还是被权臣取代,都是一个激烈的过程,充斥着阴谋血腥。
两虎相斗最终的结局,并不能轻易预见。霍宁珘固然强横,然而萧冲邺才是正统。而且,他们若真的斗起来,很可能还有萧家宗室黄雀在后。
两人对视片刻,他又道:“我一会儿送你回去,去见见陆伯爷。”
这是打算要与陆家摊牌,点出她女子的身份了。
陆莳兰闻言忙道:“首辅,你先等我回家跟祖父先说一说,行吗?我祖父……是个很倔的性子。”
霍宁珘看她片刻,道:“好。”
***
正要送陆莳兰,却有人急急来禀:“七爷,老夫人晕倒了。”
霍宁珘知道是因为自己四哥的事,立即回了国公府。
一见霍宁珘回来,国公府众人都放心了些。大家都知道,要说霍老夫人最疼的,当然还是七爷,平时见到这个孙儿回来,脸上那笑容不知要多多少。
霍宁珘径直去了霍老夫人的院里,问了大夫,竟是真的急火攻心,被气得晕倒,不是装病要挟霍宁珩。不过,好歹现下已又苏醒。
霍宁珘自是去开解老人,道:“祖母放宽心,别再怄气了,您不是一直想看四哥成亲生子?”
霍老夫人神色恹恹,道:“是要成亲生子,那也得是清白的姑娘家。娶个水性的,还不如不娶!公主又如何?霍家当真是瞧不上。”
霍宁珘微微皱眉,道:“祖母,恪淑长公主哪有你说的这般不堪。”
“怎么不是,她跟那姓洛的,不清不楚那样久。总之,我是绝不可能同意。”
霍老夫人极少这样激动,霍宁珘担心祖母又气出个好歹,也不再多提这事,只劝着霍老夫人喝药。
待霍老夫人情绪平稳些了,霍宁珘才又似不经意道:“祖母,四哥历来只为家中奉献,从不伸手要什么,他这还是头一次对家里提要求。我若是祖母,就同意了,让他先将长公主娶过门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