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直接忙到子时, 要么睡着睡着就忽然醒了, 然后辗转反侧都蓄不起更多的睡意来。
准备离开南海回中原老家去的梅家两兄弟过来找他道别辞行时, 还特地提醒了他两句, 要他务必少辛劳一些, 切不可思虑过甚, 否则再好的身体都遭不住。
叶孤城想了想,说还好, 等忙完这一阵就好了。
梅大先生听到这个回答,欲言又止了一阵,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就带着弟弟告辞了。
至于叶孤城, 他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听进去。
至少在梅家兄弟上门来辞行的这一天,他就早早地回了主院休息。
时值盛夏, 屋子里摆了一大块用以降温的冰, 就悬在当初为了卢惊绿才特地挪进来的那面铜镜边。
叶孤城进去的时候, 还被这清凉恍惚了一阵。
后半夜他伴着更漏声,做了一个有些骇人的梦。
他梦见卢惊绿离开南海之后,过得一点都不好,还遇上了成群的土匪山贼。
她武功还没学到家, 自然被围攻得毫无还手之力。而他想要帮忙,却在拔剑的那一瞬惊醒了过来。
尽管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但想到醒过来之前那清晰无比的场景,叶孤城还是本能地呼吸一窒。
随后他察觉到屋内的水气较入睡前重了不少,再仔细一听,又听到了打在窗框上的雨声。
是一场来势汹汹的夏雨,落下时噼里啪啦的声响过于密集,以至于彻底和这个夜晚融到了一处,反倒没那么容易叫人注意到了。
叶孤城心绪不平,又兼没了睡意,干脆起身下床,准备去檐下练会儿剑。
练至一半时,他忽然从铺天盖地的绵密雨声中辨出了一道不太寻常的声音。
听着像是道哭音,和他刚才在梦里听到的还很像。
于是哪怕知道卢惊绿绝不可能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他也忍不住停下手上的动作,并循着声音望了过去。
结果那边院墙下,还真有个影子。
不过不是人,小小的一团蜷缩在那,是只翻进来躲雨的猫。
叶孤城想了想,走过去把这只猫从墙根处拎了起来,让它可以在更好躲雨的屋檐下趴着。
猫很乖很配合,任他拎也任他拍背顺毛,一下都没动弹,就那么团在那,一副生怕他会反悔赶它走的柔顺模样。
之后他也不练剑了,就站在檐下,时不时俯身逗一下这只误入他家的猫。
可惜这猫的乖巧完全是出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夏夜雨,等屋檐外的雨幕渐渐变小后,它便立刻‘嗖’的一声冲了出去,再没有半点搭理他的意思。
叶孤城站在原地,看着它动作敏捷地翻过那堵围墙,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
另一边绣玉谷内,刚生完孩子的卢惊绿,过了总算生完的成就感后,也迅速阖眼去休息了。
生孩子是一项体力活,卢惊绿能生得这么顺利,某种程度上还要感谢帮助她孕中锻炼的邀月。
但就算是这样,生完之后,她还是脱力得厉害,以至于倒头一睡就是五个时辰。
她醒来时,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生下来的女儿已经躺进了移花宫的宫女们一早做好的小摇床里,脸看着也比昨天傍晚要好看一些了。
可能这就是来自亲妈的滤镜,卢惊绿这么想着,终于理解了自己穿越之前,那些热爱在朋友圈分享自己小孩各种照片的小学或中学同学。
醒了没一会儿,邀月和怜星就过来看她了。
她二人是大夫,三个多月前还照顾过白飞飞,如今在照顾产后母亲这方面不仅有丰富的理论基础,还有非常值得参考的实践经验。
卢惊绿本来对坐月子这件事是有点害怕的,因为她记得古代女人生完孩子,好像有一个月不能洗澡洗头的习惯。
当然,身体很好的可以勉强不这么严格,比如之前的白飞飞。
但如果是她的话——
她纠结不已,忍不住问邀月:“接下来一个月,我是不是都不能洗漱啊?”
结果邀月非常不解,还反过来问她为什么不能洗头洗澡。
卢惊绿:“???”
她只好把自己对坐月子的认知告诉高贵冷艳的大宫主,末了继续小心翼翼地询问:“所以我到底要不要遵守?”
邀月:“遵守那个,你才会落下病根呢。”
“啊?”卢惊绿被这个答案吓了一跳。
“也没有这么夸张啦。”这时,怜星终于插了一句,“那些吃喝上的忌讳,还是该听的;但一个月不洗漱,委实没有必要。”
总而言之,在移花宫这对医术高超姐妹的认知里,孕妇生完孩子,不时常清洁身体,直接躺一个月,那反而是万万不行的。
卢惊绿相信她们的医术水平,便放了心,又休息了半天后,便高高兴兴地用温水洗头洗澡去了。
因着这份原因,之后的月子期对她来说也不算难熬,毕竟绣玉谷内冬暖夏凉,而今外面是酷暑时节,这里照旧温度宜人。
唯一令她有点头痛的就是,相比生下来之后,绝大部分时间都乖巧无比不哭不闹的阿飞,叶绿素这孩子,实在是太能闹腾了。
还是哭声震天响,一闹就一夜的那种。
每到这种时候,卢惊绿就会心累无比地想,带孩子简直比生孩子更不是人干的事。
邀月怜星还有白飞飞倒是对叶绿素的活泼乐见其成,一个赛一个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