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子贺六爷正靠在车边抽烟,风那么大,也不见他觉得冷,四散的烟灰像一片片小雪花,无声地消散在了冬日的冷风里。方伊池踩着薄雪往车边跑,脚步声引起了贺作舟的注意。
贺六爷见他来,丢了烟头,等人到面前,伸出手指蹭蹭他冰凉的脸颊:“东西呢?”
“没什么好带的。”方伊池有些难堪地垂下眼帘,“原本想带几身旗袍,又觉得用不着。”
哦,太太这是想要新衣服。
贺作舟心里想的和方伊池说的,自然不是一个意思,但他们一个不细问,一个不解释。
贺作舟说:“不打紧,改明儿找个裁缝,你喜欢什么样儿的,都给你做。”
方伊池听得愣神,觉得贺六爷是要做大局,请的客人肯定非同凡响,自己也不能掉链子,忙道:“做您喜欢的样子吧。”
贺六爷满意的,别人一定满意。
贺作舟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免不了上前打打趣:“你猜我喜欢什么样儿的?”
方伊池眼里涌起茫然。
是料好的,还是样式新的呢?
贺六爷是见过世面的人,说不准连旗袍都不喜欢。
方伊池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六爷您说说看。”
贺六爷张口就来:“我爱看你穿短的。”说完,自个儿先笑起来。
“逗你呢。这么冷的天,我看你露着腿都心疼。”
作者有话说:不是,小凤凰当然看过那什么……他自己也有,他就是觉得六爷特别,嗯,强壮,巨大,但是我不能写出来啊,写出来你们就看不到那一章了啊啊啊!!!!!以及这一章,六爷差点露馅儿,嘿嘿,六爷就想看短哒! 每逢周末,又到了犹豫明天更不更新的时候……你们说呢……
第十二章 绷着
方伊池的心脏怦怦直跳。换了旁人这么回答,他绝对生气,但话从贺六爷嘴里说出来,就多了几分纵容,让他根本生不出埋怨来。
贺作舟带方伊池上了车,这回不绕弯路,直奔贺家去
方伊池难免紧张。都说六爷好几年没回北平了,那这次回来,要招待的绝对是平日里传说中的大人物,要是他这个服务生出了纰漏,不仅仅得罪人,还会给贺作舟丢脸。
然而再怎么紧张,贺家还是到了。
贺作舟先下了车,替方伊池开门,再攥着他的小手往门里走。
边走还边冷笑:“我说话没用了是吧? 这么一块破布,还给我挂在门上,吓唬谁呢?
四下里立刻冒出四五个下人,有的搬梯子,有的拿剪刀。
贺作舟却不多逗留,走进门,也不顺着回廊绕,直接奔到前院,将厚厚的门帘掀开:“暖和了吗?”
前堂正对大门的方向摆了张沉甸甸的八仙桌,桌上铺着红缎子的桌布,桌子左边是一个金漆的鼻烟壶, 右边则压了个画着西洋画的台灯,桌布靠这两样玩意好端端地横着,要不然非有一个角要落在地 上不可。
方伊池从进门起就是拘谨的,闻言只是点头,原本还不好意思拉六爷的手,现在却不敢撒开了:“不冷。”
“逗我呢?”贺作舟弯腰捏了一把他的脸,“冻得都发抖了。”
言罢,抬高声音喊了声:“万禄?”
万禄是先前开车话多的伙计。
万禄循声而来:“六爷?”
“把北厢房的壁炉点上,再用水吊子烧点热水。”
“得嘞,您候着吧。”
贺作舟吩咐好了一切,扭头见方伊池六神无主地站着,眼睛微微一眯:“罢了,你跟我去北厢房吧。”
“那是我住的地方,没什么人,安静。”
他自是点头,由着贺作舟拉着自己往前走。
“觉得怎么样?”
“啊?”方伊池微微一惊。
“走什么神?”贺六爷拉着他的手用力一拽, 把人拽到身边,“跟你说话呢!”
方伊池忙道:“对不起,我……”
“我问你,宅子如何?”贺作舟直接打断他慌乱的道歉,“这宅子以前是贝勒爷的府邸,贺家买下来的时候,据说闹鬼,半夜时常有人听见哭声。
方伊池万万没想到贺作舟张口就来的是鬼故事,吓出一身白毛汗:“六爷!”
贺六爷勾起唇角,故意凑近他的耳朵:“我也听见过,可惨了,一声接着一声。”
“可我不怕鬼,找了个没月亮的晚上,打着灯笼去捉鬼。”
“我……我不猜。”方伊池被吓得腿肚子都开始发抖,伸手想要捂住耳朵。
贺六爷却攥住了他的手腕,非要说:“黑灯瞎火, 我摸到后院里一瞧,黑洞洞的, 哪里有什么人影?可那声音就在我身旁,我心想,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是人是鬼,总要见上一见,否则贺家上下百十来号人,往哪儿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