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褚浔阳在这里,大约是要冷嗤一声“虚伪”了。
褚月妍听到这话,却是放下心来,冷笑道:“有大哥你这句话就够了,这件事根本就无需我们动手,谁让她自己随便得罪人呢?只不过到时候——”
“够了!”褚琪晖的眉心一跳,沉吟一声突然断然打断她的话。
褚月妍困惑皱眉。
褚琪晖却是面容冷肃的看了她一眼道:“什么也不要跟我说,你也不要插手,知道吗?”
最后三个字,他的声音突然放缓压低,甚至是带了明显的警告意味。
褚月妍一惊,随即便有些急了,迫切的上前一步:“可是——”
“记住我的话!”褚琪晖仍是没让她把话说完,冷冷道,“从现在开始,不准你再出府,你也不要再去见苏皖,不管是南河王府还是苏家的事,都和我们无关,你也不要掺和。”
褚月妍被他冷硬的语气喝住,不安的捏着衣摆却是欲言又止。
褚琪晖已经不想多言,径自背转身去。
褚月妍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踟蹰良久,最终也是没能说什么,一跺脚心有不甘的转身离开。
长林守在门口,连忙敛神:“郡主慢走!”
褚月妍沉着脸哼了一声,却是头也不回,直接快步奔出了院子。
长林方才就一直守在门口,书房里的动静自是听的七七八八。
思忖着看了眼褚月妍的背影一般,他便是回头看向门里,试着道:“殿下,小郡主的脾气倔,需不需要属下安排人手过去看着——”
褚琪晖说是不准褚月妍再出门,褚月妍可不见得就会照办。
褚琪晖站在那里没动,面对大门口的只是侧身的一个影子,脸上的神色隐在缓缓降临的夜幕之下极不清晰。
闻言,他却未语,只是缓缓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不管?
还是由着褚月妍背地里去和苏家兄妹纠缠?
长林的心里顿时冒出一片彻骨的寒意,眼睛瞬间瞪的老大。
褚琪晖沉默良久才转身一步一步朝大门口走来。
外面的天色还没有全黑,他的面部轮廓也随着逐渐逼近的脚步点点呈现清晰。
面孔还是那张面孔,儒雅而清俊,但是眼底神色却带着长林看不懂的阴冷和暗沉。
他一步一步的往外走,行过长林身边。
长林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让,他却突然止了步子,抬手轻轻压在了长林肩上,惨然一笑道:“不管怎样,褚浔阳还有一句话是说对了的——本宫,不能做叫父亲心寒的事。”
因为他不是嫡子,所以如果让褚易安厌弃了他,那么他就什么也不是了。
如今他唯一的依仗,唯一比褚琪枫出彩的地方就是占据了太子长子的这个位置,一旦激怒了褚易安,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长林的心中又是抖了抖——
他不想为此而激怒褚易安,所以选择作壁上观,但是却让褚月妍去出头?
这便是要舍弃褚月妍,将她推做铺路石了?
到时候就算东窗事发,褚易安再怒,也不能迁怒于他,因为他劝过了,也警告过了,一切——
都是褚月妍自作主张!
是什么人说皇长孙的性情敦厚温和的?
或者更确切的说,是皇室之家所有人的血液里都不容许有这样的弱点存在吧?
“是!”长林垂下眼睛,重重的应下一个字。
褚琪晖于是举步跨了出去。
时间回溯。
锦画堂里,褚浔阳见过褚琪晖之后就直接回房,一声不吭的坐在了榻上。
那张睡榻是摆在向东的窗口,正对花园,窗子刻意开的低了些,平素坐在这里,无论是对弈还是看书,都能顺带着赏花观景,即便是最无聊的时候,褚浔阳也习惯于趴在那窗口看着外面园子想事情。
然则这次反常,她随意的往那里一坐,再就一动一不动,手边搁着的书本和花绷子也全都视为不见。
外面的天气晴好,却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屋子里的气氛就莫名让人感觉出几分肃寒的冷意来。
“郡主——”青藤谨小慎微的开口,神色之间再不复平日里嬉笑怒骂的模样,一句话斟酌了许久才问出口,“您——生气了?”
以前的诸多事情,褚琪晖就算是做的再过分,褚浔阳也看的很淡。
可是这一次——
无可否认,就连青藤也能感觉到她浑身沸腾而起的冷意和杀意。
褚浔阳抿抿唇,神色之间没什么改变,想了一下突然道:“你看看青萝在做什么,如果没事的话,就叫她来见我。”
“是!”青藤应了,小心翼翼的又瞅了眼她的神色才轻手轻脚的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