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祥刚好从外面跟进来,得令就上前要去扶罗皇后的手道:“皇后娘娘,奴才先送您回去!”
“皇上,臣妾真的有要紧事!”罗皇后一把挥开他的手,看着案后的皇帝,面色乞求。
若在往常也还罢了,此时这殿中有分量的大员几乎济济一堂,皇帝自觉被下了面子,自是半分也不肯妥协的,声音不觉就又冷厉三分,斥道:“还愣着干什么?送皇后回去!”
“是!”他的态度强硬,李瑞祥自然也再没了顾虑,强行扶了罗皇后的一只手。
“皇上——”罗皇后试图甩开他未果,眼见着要被强行架出去,心中一急便是拔高了音调嚷了一声。
然后下一刻——
竟是身子晃了一晃,直挺挺的往后栽去!
“娘娘!”梁嬷嬷惊叫一声,哇的就哭了出来,大嚷着:“皇后娘娘晕过去,传太医,快传太医!”
“皇祖母?皇祖母?”褚灵韵和褚浔阳等人也纷纷围拢过去,七手八脚的帮忙撑住她的身子。
罗皇后的身体底子还算不错,皇帝也没想到她会突然一口气上不来,也是猛地一下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朝臣们纷纷避让,站到最边上。
褚琪枫面色忧虑的看向皇帝道,“皇祖母大约是气急攻心,还是将她先扶到里面的榻上安置吧?”
皇帝御书房的后门也是一座小的起居殿,里面床榻桌椅齐备。
“快!扶进去!”皇帝也有几分慌了,连忙点头。
梁嬷嬷等人乱哄哄的一片将罗皇后挪到后门的殿里,皇帝看着,自是什么心情也没了,揉了揉眉心,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李瑞祥从里面出来,先是吩咐了乐水去请大夫,然后又示意一干朝臣先行退到外面等候。
待到清了场,这殿中就只剩睿亲王和褚易民、褚琪枫这些皇族在内——
罗皇后突然昏厥,除了睿亲王之外,其余的晚辈都是要在床前尽孝的。
“皇兄暂且放宽心,臣弟瞧着皇嫂的气色也算还好,应该也只是一直着急了。”睿亲王安抚道。
皇帝左右被事情一闹,这会儿脑子里也有些晕乎的厉害,闻言也还是神色疲惫的略一抬手,示意他自己没事,却也不曾开口说话。
安置好了罗皇后,褚浔阳和褚灵韵等人就先行从后室退出,只留了梁嬷嬷和罗予琯在里面陪着。
整个大殿当中寂静一片,所有人都各自垂下眼睛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不住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才有脚步声响起,是乐水带着一位胡子花白的江太医从外面进来。
“老臣参见皇上!”江太医背着药箱跪地行礼。
“嗯!”皇帝也没心思理会,直接一挥手道,“皇后刚晕过去了,去看看吧!”
来人不是延陵君?
褚琪炎正在默然滑动着手指动作一滞。
下一刻——
几乎是处于本能的,他已经霍的抬头朝对面和褚琪枫并肩坐在一起的褚浔阳看去。
褚浔阳似是早就料到他会有此反应,好整以暇的迎着他的目光缓缓一笑。
褚琪炎的心跳猛地一顿,本能的反应就是觉得要坏事。
然则还不等他心中不安的预感升腾起来,果不其然,案后本来正在昏昏欲睡的皇帝突然好不征兆的睁开眼。
他的视线有些浑浊不清,眉头死死的拧着,追着江太医颤巍巍的背影看着,一直到那老者的背影要拐进内殿,才听他似是狐疑的“唔”了一声道,“延陵爱卿呢?怎么没见他来?”
江太医止了步子,耷拉着脑袋恭恭敬敬的回道:“回禀陛下,延陵大人今日告假了,说是有件急事须得要出城一趟,可能要傍晚时分才能进宫侍候。”
“父皇信任他才将太医院交到他的手里,这才几天,他就因为私事延误?”褚易民不悦沉吟,“今天赶上母后身体不适他却不在,真是不成体统。”
褚琪炎本来正在失神,想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话说完了。
江太医行了礼进了后殿。
睿亲王便是面色一冷,凉凉道:“人之常情,谁能保证自己没个意外的事情分身乏术?太医院老资料的太医又不是没有,易民你不要太过苛刻了。”
延陵君是睿亲王府的做上宾,他会出面维护合情合理。
而褚易民却因为延陵君和东宫为伍的事情怀恨,冷声反驳道:“既然知道自己资历不够,那就不要不知轻重的去挑这个大梁,父皇母后的身子,是由得他们懈怠耽搁的吗?”
褚琪炎此时已经警觉了起来,忙是站出来打圆场,对睿亲王告罪道:“我父王脾气直,叔公不要介意!”
说着又暗暗扯了下褚易民的袖子,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笑道,“延陵大人医术卓绝,掌管太医院是实至名归,父王你前几天不是还夸赞他年轻有为的吗?”
这话,他几时说过?
褚易民心中狐疑,正在恍惚间,褚琪枫已经站出来,面有愧色对案后的皇帝告罪道:“皇祖父恕罪,也不要错怪了延陵大人,其实延陵大人是受了孙儿的托付才怠慢了差事,皇祖父要怪就怪我好了!”
皇帝的精神不济,也没多想,只就随口问道:“哦?”
他心里下意思的反应就是方氏病了,所以便没太当回事。
褚琪枫的面上却越发难堪了起来,缓了声音道:“方才众位大人在场,为着皇室的名誉琪枫未敢多言,其实——是月妍那里出了点意外,皇庄上的大夫束手无策,不得已我便只能拖了延陵大人过去代为看诊。”
此言一出,包括褚琪枫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由瞪大了眼,一时愣住。
皇帝反应了一下,虽然精神不济,也还是打起精神问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