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两个都是各自神色凝重的沉默了下来。
罗腾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心思重,坐了一会儿就道:“算了,你也别为了这些事再烦心了,赶紧的把伤养好才是正经事。”
“嗯!”罗思禹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嘱咐了一句道:“哥哥,莫姨娘那些人要嚼舌头你都由着他们去,不必同他们计较。”
罗腾的目光一闪,瞬间就明白了她的用意,不过转念一想,却是忍俊不禁的笑了,只是神色之间带了明显的愧色,“由着他们闹?你也不怕将来嫁不出去!”
“只要哥哥你的地位稳固,将来哪怕是仗势欺人,还怕没人娶我吗?”罗思禹难得也是和他调侃了一句。
她的性子内敛又稳重,不管人前人后从来都是一副端庄清冷的模样,哪怕是在自己嫡亲的兄长面前这样肆意谈笑的机会也不多。
罗腾的心口一热,自然知道她这是为了宽自己的心。
“好!”最后他也是强打着精神朗声笑了,“就这么说定了,回头你尽管去挑,看上了哪家小子,哥哥就是绑也把他给你绑来!”
这样的玩笑,原是开不得的。
罗思禹闻言也不过一笑置之,兄妹两个又说了会儿话,见烟儿端着托盘从外面进来罗腾才嘱咐了罗思禹两句叫她安心养伤起身告辞。
烟儿捧着一堆的瓶瓶罐罐进来,红着眼圈替罗思禹重新上药。
到底也是娇生惯养十几年长大的,罗思禹咬牙忍着,也还是疼的五官走形。
*
褚浔阳得到消息的时候,霍夫人和罗家的两位夫人已经被罗皇后宣进宫去了。
“外面传的很厉害,说是罗大小姐忤逆罗国公,把国公爷气病了,并且还被当众动了家法。”青藤一边把一盅莲子羹递到褚浔阳面前一边说道。
褚浔阳搁了手中狼毫,捧了那瓷盅用调羹慢慢搅着里面羹汤,半晌只是眨眨眼玩味的勾了勾唇角,“病了?”
“嗯,病了!”青藤点头,“今天连早朝都没能去,不过还不到晌午,宫里皇后就下了懿旨,把罗家的两位夫人和霍夫人都请进宫里去了。”
褚浔阳抿抿唇没有说话。
她原还因为罗炜会先闹上金殿和霍家呛起来,却不想出了这样的岔子,反而让罗皇后那里先有了动作了。
这个罗炜,病的也太是时候了。
自从青萝失踪,褚浔阳这边的消息就有些受限,这时便抬头看向旁边侍立的桔红道:“你那边的消息呢?怎么说?”
“罗国公被气病了是真,但事情的起因却好像是罗大小姐做了什么手脚,让他今天没能上朝。”桔红回道:“浅绿特意去打听了,就在罗大小姐被动了家法的当口,罗国公府的世子就以雷霆手段处置了府上好些奴才,看这个架势——倒像是趁机清洗了府上势力。”
桔红说着顿了一下,神色之间倒是带了几分佩服道:“有人放了风声出去,外面传的很难听,这么看来,这位罗大小姐倒是个难得的狠角色。”
“是够狠的。”褚浔阳深有同感的抿着唇角笑了笑,“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一般人可没魄力使出来。”
青藤见她这副神气就撇撇嘴转身走了出去。
桔红和浅绿才到她身边,还不是十分了解她的脾气,再加上中间隔了一个延陵君,所以在她面前多少有些拘束,很是斟酌了一下才试着开口道:“流言蜚语伤人,其实罗大夫人和罗世子都非等闲,如果他们有意压制,外面的议论声倒也不至于这么难听的。”
罗家那两房的女人,除夕那天褚浔阳在宫里都是见过的,只就第一印象来看,二房在大房面前根本就不够瞧的,要不是有罗皇后在后面撑腰,罗家的二房早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
而且罗思禹连罗国公都敢公然忤逆?说是她会不及防备被人算计了名声——
褚浔阳是打从心底里就不相信的。
“等着瞧吧,这事儿可没完,后面肯定还有后续呢。”褚浔阳耸耸肩,捧着那瓷盅慢慢的喝汤,喝了两口又放下,道:“准备一下,我要马上进宫一趟。”
“现在?”桔红有些诧异。
“现在!”
桔红的动作很快,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就已经吩咐备好了马车和一应礼物,褚浔阳换了衣裳出来的时候车驾已经等在了大门口。
“浅绿你不用跟着去了,我这有张方子,你拿去让延陵大人给我配服药,最近——我晚上都睡的不太好。”上车前褚浔阳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药方给了浅绿。
“是!”浅绿看都没看,只将那方子仔细的折了收好,待到褚浔阳的车驾离来也匆匆去寻延陵君。
褚浔阳这次进宫是打着给罗皇后请安的旗号。
她本就是皇女,又有皇帝的特许,进宫原就不受限制,一路畅通无阻的直接到了寿康宫外内侍才进去通禀了罗皇后知道。
罗皇后那里三个女人正哭哭啼啼的吵做一团,本来是没心思见她的,但是人到了她宫门外头了,又带了礼物登门,挡回去又不合适,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人把褚浔阳请了进去。
“皇后娘娘,这次您一定要替我们罗家做主,他们姓霍的简直欺人太甚,我家老爷的事都没交代清楚,这就变本加厉,把爽儿又害了去。”罗二夫人掩着帕子,哭的眼睛通红。
罗大夫人面色铁青的跪在旁边,一语不发。
霍夫人气的浑身发抖,也是怒声道:“罗二夫人你这是欲加之罪,罗二老爷的事就连皇上都没定我家老爷的罪,你就敢信口雌黄的把这么大的罪名往我们身上扣?我家老爷一生耿直,从没做过亏心事,现在三司也都在查证此事,在水落石出之前,请你慎言,不要随便败坏我霍家的名声。”
“名声?哼,你或家人还好意思提名声?”罗二夫人针锋相对,语气不由就带了几分拔高,抖着手里帕子指着她,讽刺道:“就算楚州的事现在还没下定论,可你霍家教出来的好女儿都敢当众杀人了,养出这样刁钻狠毒的丫头来,你还好意思出来提什么名声?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脸红。”
“你——”霍夫人一急,脸色就不由的涨红,“倾儿都说了她只是错手,要不是你罗家的子弟无礼在前——”
“这是死无对证,就由着你们红口白牙的编排了是吧?”罗二夫人气势汹汹,完全不等她说完就冷厉的出口打断。
霍夫人本就不是个刁钻的个性,在口舌上这便落了下风,被他噎的胸口生疼,一咬牙干脆不与她辩了,只就转向罗皇后道:“皇后娘娘,我的女儿是什么秉性我的知道的,若说她是失手意外是有可能,但绝对不会是蓄意伤人。娘娘,倾儿她是个姑娘家,这点轻重她还是知道的,再有之前罗二夫人说我们霍家怀恨徇私,这就更是无从说起了,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罗二老爷的事尽管让三司去查好了!”
霍夫人也是激愤,言辞犀利半分也不相让。
罗皇后冷冷的看着三人,冷哼了一声方才说道:“爽儿那孩子的性子本宫是知道的,最是个本分不过的孩子,就算是有冲突误会,霍家的丫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娘娘——”霍夫人一惊,连忙就要开口。
因为手里暂时也没有明确的证据,罗皇后气归气,终也是不能做的太过,抬手制止她的话,转而看向一语不发的罗大夫人道:“爽儿是你和罗炜的儿子,你们怎么说?”
“娘——”罗二夫人忙要接话,却被罗皇后以一记凌厉的眼波制止道:“本宫问你大嫂,不用你来替她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