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祥如果就只是为了要杀方氏的话,他是不愿意牵累上褚浔阳,但要和延陵君联手却会多出很大的胜算了,可是他却没有。
只因为他自己这一次就只想要玉石俱焚,根本就没再给自己安排后路,否则——
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叫褚琪炎给纠缠上了。
“这一生,我是叫她等的太久了。”李瑞祥道。
这十多年的生死相随,他都不遗余力的想要将她推离自己身边的,多久了,一直到适容死的那一刻,他都再没有给过她一句温暖的言语。
不说有怎样缠绵悱恻的情意,只就这一生算下来,他都对她亏欠良多。
欠着她的抱歉,总是需要还她一个交代和圆满的。
那个死心眼的姑娘,怕是等不到他,便就连轮回的路一不肯继续往下走的。
以前他是放心不下褚浔阳,但是现在,皇帝和方氏这两方面的威胁都全部扫清了,更何况——
眼前还有了一个延陵君在。
这个时候,如释重负的同时,他似乎也是心愿已了——
生无可恋了吧!
说到底,他对褚浔阳,是真心实意关照维护,但那种维护,更多的却是趋近于一种责任,而没有夹杂太多的感情和依恋。
至于他亏欠适容的,那才是切切实实的一往情深。
李瑞祥没再说什么,延陵君也不多言,又再等了不多的时候,宫门那边就见有人驾着一辆马车过来。
两人于是赶紧收摄心神,等着那马车过来。
*
褚琪炎和褚琪枫双方面带人将皇宫内外天翻地覆的大肆搜查了一遍,全力追查李瑞祥的下落。
彼时前朝那边的广场上,文武百官和命妇们还都在皇帝的灵堂前面哀哀痛哭,整个皇宫,后宫那里剑拔弩张,到处都杀机四伏,而前朝这边则是凄凄惨惨,强烈的冲突对比之下,却当真是哪哪儿的都叫人看了不顺眼。
褚琪炎好不容易逮到了李瑞祥的这条线索,自是不肯轻易放过的,何况之前被褚浔阳一搅和,还泼了他一身的脏水,就更是需要拿住李瑞祥来澄清一切了。
想着这事儿,褚琪炎的心里就越发焦躁了起来,脸色阴沉的厉害。
他的侍卫都被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冷气震住,自觉的往后落了两步,不敢近他的身。
褚琪炎带着一队侍卫快步从御花园中穿行,不经意的一抬头,刚好迎着褚琪枫和褚浔阳兄妹从对面过来。
两人也是行色匆匆,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显然也是一无所获的。
“没找到吗?”褚琪炎止了步子,率先发问。
“是啊!”褚琪枫道,脸上表情十分的淡漠,并不与他多言,直接带着褚浔阳错过他身边继续往前走去。
褚琪炎稍稍侧身让了让,待到两人走过去了也久久未动。
李林的话憋在心里许久,这时候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道:“世子,不管那李瑞祥和东宫到底有没有牵扯,但是他对咱们明显却是来者不善的,如果找到了他,保不准他是要反咬一口的,到时候怕是会对您不利。”
褚琪炎负手而立,稍稍侧目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牵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出口的话字字成冰,缓慢道:“这人是一定要找的,至于他还有没有机会开口,却是要两说了。”
若是叫褚浔阳也褚琪枫先找到人,他这边只会更加艰难。
所以为今之计——
他必须要先那兄妹两人得手,直接将李瑞祥灭口,永绝后患。
横竖李瑞祥那般强横的态度很多人都有目共睹,就是说他要拒捕逃脱才被意外杀死,这也是合情合理的。
李林见他早有打算,不禁精神一振,回头点了几个心腹带着往别处继续搜查。
这边褚琪炎绕了个弯,去前面的灵堂看了远,不想他人还没走近,远远的就见那些哭灵的命妇中间发生了骚乱。
褚琪炎的步子一定,警觉的侧目对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去看看!”
“是!”那侍卫领命去了,不多时折返,回禀道:“世子,是睿王妃体力不支晕倒了。”
这边他正说着,那人群里已经有几个人将浑身软塌塌的睿王府扶着往后面的偏殿方向行去。
这些命妇都养尊处优惯了,从抢早一直站在这里哭到了半夜,会发生这样的情况简直再也寻常不过的了。
褚琪炎循声看过去,却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那么点不对劲。
心中略一思忖,他就一撩袍角大步走了过去,跟着睿王妃等人去了偏殿。
彼时那殿中还有另外一名身体孱弱的命妇在休息。
睿王妃的面色发白,神志不清的被褚昕芮扶着靠在了一张睡榻上,看上去不胜虚弱。
“睿王妃还好吗?”褚琪炎举步进去,问道。
“方才在前面太医已经给把过脉了,只是忧思过度,休息一会儿应该就没事了。”褚昕芮道,迟疑了一下,才又说道:“我母妃的身子弱,留在这里还得要人照顾,难免要给宫里添乱。我想——还是先叫人送她回府去吧!”
褚琪炎看了榻上的睿王妃一眼,不置可否。
褚昕芮自是看出了他的刻意,便就捏着帕子起身,微微笑道:“这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就在刚才不久,褚月歆体力不支,被送出了宫,本来在这边偏殿休息的南河王妃也一道儿走了!”
褚月歆素来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这一整天又都魂不守舍的,到了晚上终是难以支撑的晕倒了。
偏巧就是之前南河王妃郑氏也因为身体不适,被人扶过来偏殿这边休息。
褚月歆出宫的消息不知怎的传到了郑氏的耳朵里,郑氏本来也不是这么个不识大体的人,只是人在病中又头晕目眩的,脾气就有些难以收拾,偏就堵着气,和褚月歆一前一后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