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2 / 2)

褚浔阳听了这话,就弯了眼睛,搂着他的脖子咯咯直笑,道:“你就不怕我跑了?”

原以为延陵君多少是要不快的,不想他随后却是比她更畅快的朗声一笑,抬手惩罚性的使劲揉了揉她脑后发丝道:“除了我这里,你还能跑去哪儿?”

褚浔阳的笑声戛然而止,在延陵君看不到的地方,眼底神色有一瞬间的黯然,但是很快就又恢复,抬头对上他的视线道:“到时候,我们真的回南华去吗?”

“你还有别的地方想去?”延陵君问道。

“也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好像不是很喜欢那里的那些人和事——”褚浔阳摇头,想着就又话锋一转,扬眉笑道:“你的父亲和家人都在那里呢,自是要回去的,至于那些不相干的人,谁要找茬生事,咱们就挨个打他的脸,好不好?”

他跟她不一样,她是国破家亡了无牵挂,而他——

却还有值得在乎的亲人在。

血脉亲情和责任,是不能抛弃的。

“嗯!”延陵君看着她张扬明媚的笑脸,就也跟着笑了出来,“到时候,狠狠的打他们的脸!”

他这话,倒像是哄孩子一般。

褚浔阳靠着他,又再度沉默了下去。

延陵君的心里颇为无奈,却知道,这层窗户纸,是始终要被捅破的。

“芯宝——”深吸一口气,他才要说话,褚浔阳却是突然先一步开口问道:“你说——我娘——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跟你一样——”延陵君能够明显感觉到她失落的情绪,就俯首吻了吻她的额头,语气含糊道:“是个会让人情不自禁的美人儿!”

世人关于当年宪宗和赵妃之间的传言层出不穷,演化出无数个版本,但是每一个版本终了,都总少不得给那女人扣一顶祸国妖妃的帽子。

褚浔阳对她没有印象,也谈不上感情,若在以往,她可能还会豁达些,可赵祁安的出现,却是叫她不能那么轻易的释怀了。

延陵君自是明白她的心思,就又缓了语气,安慰道:“芯宝,就像你舅舅说的,不管在别人眼里她是怎样的人,她都是你的亲娘,把事情想的简单一点,别有负担。”

褚浔阳笑了笑,态度模棱两可,“我只是——觉得愧疚,白白承受了那么多人的用心和保护,还有——”

“那不过一场不是你能操纵的误会罢了!”延陵君打断她的话。

“你既然是不想再白白接受别人的赠予,那么以后不管你要做什么,不管你要夺什么,我都陪着你!”延陵君道,敛了笑容,目光专注的看着她:“芯宝,我想要你知道,你值得这天下所有一切最美好的东西,因为于我而言,你便是这天下所有最美好的一切。我可以不争不夺,但我要你荣光显耀,永远都站在云端。你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伤心难过,我知道你为什么决定要跟我走,你说是对自己的身世无所谓,却也还是将那些都记挂在了心上。其实你有没有现在的这重身份,都不重要。你就是你,我第一次见你的你时候就不知道你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你姓甚名谁,我也一样无法自拔的喜欢你,我喜欢你这样的性子,喜欢看你笑着时候明媚或者狡黠的模样,更喜欢你像方才这样站出来张牙舞爪的说谁敢招惹咱们,就狠狠打他的脸时候的张扬和跋扈。至于你的父母,不要再去计较曾经的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不管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都该感谢他们赠予你的生命,现在有我在你身边,我会和你一起始终如一用这一份感激之心去祭奠他们。好不好?”

“可是——”褚浔阳的笑容之中还是带了明显的苦涩。

这样的借口,她也会经常的说给自己听,只是怎么都觉得是自欺欺人。

“那就相信你舅舅的话吧!”延陵君道,再次打断她的话,“你只需要记得,她是那个能值得你舅舅拿生命和自己所有的一切去维护却无怨无悔的姐姐就够了,只有他们才是你的亲人,值得你在乎。”

褚浔阳听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心里就是有再大的郁结之气也都化开了。

说到底,她其实一直放不下的,还是赵祁安。

现在想来也是——

只要他自己一生误会,又何须别人多此一举的伤怀或者不忍?

“嗯!”褚浔阳点头,想了又觉得自这举止前后矛盾,可笑的紧——

本来明明是她想要安慰他的,最后反而是他口若悬河的宽慰了她半天。

这么想着,她又绝对对延陵君不住,一时间就起了点热血沸腾的心思,忽而略略欠身,往他唇上飞快的啄了一下,然后就又重新揽了他的脖子,把脸藏在他的胸膛里偷笑。

延陵君被她突袭了一下,却是整张脸都绿了。

后面那些侍卫虽是落下了百十来步的距离,但也还是能够清楚的看到这边两人的情形。

虽然延陵君的身形高大,足以遮挡后面的视线,但两人之间大致的互动也能隐约的揣测。

桔红和青萝几个被雷劈了一样,个个都涨红了脸。

后面跟着的侍卫更是恨不能自己没带眼睛。

青萝警告性的横过去一眼,众人就赶忙使劲的垂下头去,非礼勿视。

褚琪枫上位之后,眼睛把东宫内外的势力全部清洗了一遍,这些人倒是不担心他们会乱传什么闲话,可自家主子这也是太大胆了。

青萝想着,就跟着气闷抑郁了起来。

而延陵君虽是为了她的主动亲近心中甜腻,而他自己也是时不时的伺机做点什么来宣誓主权,警告闲杂人等退散,可褚浔阳这胆大妄为的性子有时候是真的叫人又爱又恨,忍不住又是一阵气闷。

“芯宝——”强压下心里复杂交替的情绪,延陵君沉声开口。

“嗯?”褚浔阳抬头,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明显是没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止已经堪称惊世骇俗。

对上她清澈如水的一双眸子,延陵君又觉得心里就是有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了,只沉声警告道:“以后不许这样了!”

“什么?”褚浔阳一愣,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

延陵君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又唯恐她明白过来了反而尴尬,犹豫再三,便又只能把心中窒闷之气又兀自消化了,无奈道:“没什么,你要累了就眯会儿,到了我叫你!”

“好!”褚浔阳点头,复又移开了目光,在他怀里重新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看沿路的风景。

他们这一路走的不算太快,却是要比马车快多了。

傍晚十分,广莲寺已然在望。

延陵君便唤醒了正在打盹儿的褚浔阳,把她放回了她自己的马背上。

一行人奔驰而过,待到广莲寺门口的时候南河王府的车队也不过刚到,一行人堵死了整个寺庙门口,往外搬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