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太子殿下!”见到风连晟过来,程中恒就带头行礼。
“三哥!”风梁也上前一步,做了一揖,似笑非笑道:“今天是三哥的大喜日子,*一刻,是最好的时辰,三哥不在东宫和太子妃嫂嫂共度良宵,怎么这个时候还在宫里?”
程中恒等人也都不知道风连晟还在宫里的事,令文昌过来阻挠他们,就只说是崇明帝已经睡了,让他们有事也等到次日早朝。
可是麒麟山脉的军中出了大事,程中恒几个都火烧眉毛了,哪里能等,软磨硬泡的一定坚持要面圣。
令文昌左右劝说无果,也知道事关军机大事,一旦他过分坚持,哪怕是用猜的,程中恒等人也能猜到崇明帝那里可能是出了什么事了。
最后不得已,他才只能去找了风连晟。
程中恒等人本来一心都只记挂着战事,无心他顾,此时被风梁提点,这才反应过来——
这一晚是风连晟的洞房花烛夜,他这个时候还滞留宫中不去,就很不对劲了。
“太子殿下——”程中恒满腹狐疑的迟疑着开口。
“这么三更半夜的,右相有什么事情非要在这个时候求见父皇?”风连晟说道,先发制人的直接把话题引开。
“哦!”程中恒等人心里都揣着事儿,也着实是无暇他顾,赶紧收摄心神。
兵部尚书陈鹤年上前将两封战报呈上,“太子殿下,这是南方军营八百里加急递送进京的战报。继上一任主帅战死之后,朝廷方面继任的人选还不及赶过去,军营之内就暂时由幽州大都督谢正豪主事,可是今天刚刚收到的战报,说是在三日之前的一场战役中,谢正豪带人进了麒麟山脉追击长城部落的乱党,遭了埋伏,命在旦夕,当夜军营又被长城部落所袭击,损失惨重。”
陈鹤年只说着这些事,就后怕的额头上都是冷汗。
如果说二十年前的长城部落只是一群有勇无谋的野蛮人,那么现如今,在风邑的操纵之下,已经组建了纪律严明的军队,并且他们占着熟悉地形的优势,对朝廷的军队几乎造成了压倒性的优势。
倒不是朝廷的军队都是草包,而是那一带的山林地域实在复杂南控,只许是长城部落主动宣战,否则一旦朝廷的军队进入山林之内,绝大多数就都只会是和谢正豪一样的下场。
几乎可以说,长城部落的存在已经成了一颗毒瘤,而且还是一颗无法轻易剜除的毒瘤。
风连晟借着灯光飞快的翻阅手中信函,脸色也是阴沉无比。
“殿下,军中已经连续折损两名主帅了,士气大衰不说,就连那附近居住的百姓也都人心惶惶,如果不能想办法尽快稳定那里的战局,挽回我军的声势,恐怕——”程中恒忧心忡忡的连连叹气,“不是老臣说丧气话,一旦民心动荡,很容易要引发骚乱的。”
“是啊殿下!”同行过来的一位兵部侍郎也道:“那谢都督是从边境战场上下来的,当时陛下点了他过去帮忙应急,是想着他的实战经验多,可能会牵制住长城部落那些蛮夷,可是现在连他都吃了这样的暗亏,情况已经十分紧迫了。”
“殿下,臣等本也不想深夜入宫打扰陛下休息,可是此事——实在是刻不容缓!”程中恒为难道,说着就看向了令文昌,“令大总管说陛下今日圣体违和,睡得早,不知道可有大碍?”
崇明帝的确是渐渐地岁数大了,虽然他以往的身体基本上都不错,但自从太后大去之后,他受了不小的打击,最近也渐渐地露出疲软之态。
本来令文昌说他太过疲累,不敢去叫醒他,程中恒等人也没多想,可是风连晟居然滞留宫中不去——
这就值得深思了。
风梁的脸色几乎是不加掩饰的带了一种等看好戏的表情。
“是啊,父皇今天累着了,再加上心情不大好,所以就早早的睡了,令大总管也是为了父皇的身体考虑,所以才拦下各位的,各位难道不该体恤一下吗?”风连晟道,他的语气平静,听起来并不见怎样的担心紧张,脸上表情却是似笑非笑的盯着风梁道:“诸位大人是有紧急军情奏请才不得不连夜入宫的,老五你又有什么事?”
这件事,和风梁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风梁却是一样挑眉看向了他,淡淡说道:“臣弟也是没办法啊,令大总管一心为了父皇的身体着想,不肯放行,他们又不敢去东宫搅和了三哥你的好事,大概是想着臣弟我好歹也是个挂名的王爷,特殊情况下有出入宫中的特权,所以就去请我过来帮忙叫门了。”
风梁说着,就半调侃的冷冷笑了声,“早知道三哥你在宫里,我就不必这么折腾了。”
他说着,就目光审视的打量起令文昌来。
令文昌见多识广,虽然心里还为崇明帝的事情挂心,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仍旧脊背笔直,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
“太子殿下,陛下的身体真的没有大的妨碍吗?这个时候,您怎么会还留在宫中?”程中恒也是不放心的再次确认。
“怎么?右相这是不信本宫的话?”风连晟并不解释自己深夜滞留宫中的原因,只道:“战事的事情本宫已经知道了,这两封战报本宫会代为呈送父皇,时间已经很晚了,各位辛苦了,还是请回吧,有什么话,都等明天的早朝上再说。”
风连晟说着就收了信封,转身递给了令文昌,自己抬脚就走。
他这样避重就轻,岂不是欲盖弥彰?
就算是之前没有怀疑过他的人此时也免不了多想。
几个人互相对望一眼,最后还是管制最高的程中恒站出来道:“太子殿下,现在离着早朝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了,这战报的事情实在是十万火急,还是请你勉为其难,去和皇上通禀一声,看看能不能让陛下提前召见微臣等人吧!”
风连晟的脚步顿住,神情明显不悦的回头看了一眼。
程中恒到底就只是个臣子,并不好太过勉强。
这个时候,风梁就干脆跨过那道门,直接走到风连晟的面前道:“三哥,你深夜滞留宫中,不会是父皇真的身体不适吧?就算真有什么隐情,臣弟和右相等人又都不是外人,好歹您也让我们进去给父皇问个安不是?”
两个人,四目相对,风梁的唇角弯起,带了明显挑衅的意味。
风连晟看着他,突然就笑了,这一个笑容十分的阴冷,“怎么?老五你这话似乎是话中有话啊?”
有些话,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只是不好明说罢了。
风梁窘迫的掩着嘴巴咳嗽一声,干笑道:“三哥说哪里话,臣弟也是挂心父皇的安危,关心则乱!反正早朝的时间也要到了,再有半个时辰左右父皇也该起身了,你带我进去,他应该也不会怪罪的。”
风连晟越是阻止,他就越是觉得这个事情有猫腻,于是就越发坚持。
风连晟被他这样话赶话的逼着,终于面上也现出几分恼意,一甩袖道:“本宫知道你心里在打得什么主意,你不就是怀疑我深夜滞留宫中的原因吗?既然你一定要问,那我告诉你又能如何?父皇的确是身体不适,而且这个时候也肯定没心情见你和右相他们,昨夜宁平那丫头闯了祸,惹得父皇大动干戈,本宫也不得不留在宫中帮忙处理,这个解释你还满意吗?”
“宁平?她能做什么?”风梁对这话却是不信的。
“咱们自家的家务事,回头等父皇的气消了,你自己去问就是!”风连晟道,然后就不再管他,看向后面的程中恒等人,“丞相大人,不是本宫不分主次,而是这一次宫里发生的事情比较特殊,引发了父皇的雷霆之怒,这个时候本宫若是带你们过去面圣,只会是变本加厉,所以各位还是先请回吧!”
所谓的脚臭不可外扬,皇帝也是人,如果是儿女方面出了什么丑事,自然是希望捂住,越少的人知道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