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麽?”
鬼塚將臣沈下臉,冷冷看著她。
“……對強暴沒興趣?”挽香絕望的冷冷諷笑,“那您對於毀容的女人有興趣麽?”
說罷寒光一閃,那碎片竟是毫不留情的向著嬌豔臉蛋割去!
“混帳!”
他興趣盡失,一把打開她的手,挽香被他的巨大力道打的直直撞上牆壁,太陽穴留下絲絲鮮血,可手中卻抓著尖冷瓷片不肯鬆手。
挽香支起手肘,摸摸嘴邊的血跡柔柔冷笑,“毀容、割腕、咬舌……我還有好幾種死法,可以都試試。”
好烈的女人!
綠眸緩緩的,感興趣的眯了起來。
不是表面的暴烈,而是一種像是一灣清池,至柔至剛的不屈,非常新奇。
鬼塚將臣的調教欲望被全數挑起,勾唇冷笑,“好,很好!我今天不碰你。”
他轉頭霍然拉開艙房的門,門口守衛的副官被嚇了一大跳。
“來人!看好她,餓她幾天,除了水什麽都不要給她!有沒有讓女人發情的藥?喂給她!”
他倒想看看,當饑餓和欲望交雜的時候,這女人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數日後,當鬼塚將臣快要忘了這件事的時候,相源次郎跑來,驚慌的報告,說那個女人快要不行了。
眉角一抽,將臣揮開一屋子的下屬快步走向禁錮那個中國娃娃的船艙,才一打開門,就被滿地的血跡冰凍了眼眸。
挽香胸口的起伏幾乎已經無法察覺,玉白色的臉蛋上雖然帶著被催情藥性給激發的紅暈,卻冰冷而沈默。
她的手臂上,小腿上,全是她自己用尖銳物品劃出的血口,血流了一地,粘膩的緩緩流淌,仿佛血紅的火焰,襯托著傷痕累累卻聖潔白嫩的嬌軀,浴火蓮華。
傷口一旦凝固,她就再割開一道,她的血毫不停歇的流淌,堅決不向齷齪的催情藥物屈服,饑餓使她沒有力氣,卻依然倔強的虛軟舉著瓷片。
瓷片的銳角抵在手臂肌膚上,卻無力的一滑而下,柔若無骨的小手低低垂落,竟然連自殘的氣力都沒有了。
“這……這……”
血淋淋的恐怖景象讓相源次郎張口結舌,鬼塚將臣冷沈沈的眯起眸子。
“來人,給她注射鹽水和葡萄糖。”
低冷男嗓緩緩說,長指在身側緩緩握緊。“把她給我救回來,帶回日本!”
“大人!這人是寧華雍的太太,帶回日本恐怕────”
將臣冷冷的綠眸掃過來,相源次郎噤若寒蟬的閉嘴。
“把她的身份完全封鎖,當初辦這事的人全部滅口。”
將臣冷冷垂眸,陰魅眼瞳涼涼從相源次郎身上掃過,“天皇準備大舉兵,召我即刻回日本拜見御前鐮倉大人,關於這個女人的事情你給我閉緊嘴。”
說罷回頭,看著血泊裡的沈默玉娃娃。
她氣息冰涼,幾乎已經喪失了意識,卻在血腥中生出了一種乾淨的明亮來,雪色的皮膚黑絲的長髮,緊緊咬合著嘴唇。柔軟倔強的眼神裡含著一種溫婉風情,那種靈氣被壓抑在白玉皮囊下,偶爾透出,能教人心魂俱醉。
一種說不清的感覺讓他眯起眼,注視著她,幾乎忘了身邊還有人。
這個女人和那晚的模樣甚為不一樣,她究竟有幾種面孔?
那一夜,她機巧靈辯,討巧的模樣讓他很感興趣,本來打算弄來玩個一晚上就扔,哪知道她竟然搖身一變,變成了這樣一番外柔內剛的模樣,讓他幾乎有些著迷。
不假思索的,鬼塚將臣決定將她帶回日本,帶回他在神奈川的臨海府邸。
海水擺蕩,巨大船艦在深深碧藍中擺蕩,在星光下向著日本航行。
挽香被囚禁在狹窄逼仄的船艙,鬼塚將臣有時候來看她,有時候不來,她一個人躺在陰暗的床鋪上,房間裡安靜的傳來清晰的吊瓶滴答聲。
她靜默的躺著,長睫下明燦美眸緩緩冷淡,變成煙花灰燼一般的死水。
不知道日子過了多久,巨大的人潮伴隨著船艦拋錨的震動,挽香面前的艙門打開,吹入帶著海風的微鹹氣息。
她緩緩睜開眼, 細瘦手臂被人拖著,拉出船艙,久違的陽光刺得挽香眼睛發痛。
櫻花色的浴衣,嬉笑著的人群,繚亂迷眼的和服。
一個陌生的國度。
她的手被扣著,被人拖在鬼塚將臣身後,進入一個種著青青翠竹的日式府邸。
完全陌生的地方。
沒有寧華雍的地方。
遙遠的上海,已經翻天覆地。
打挽香失蹤那一天起,寧華雍徹底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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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在永豐商廈失蹤,幾個月過去了,還是找不到任何消息!”
“唉,少爺都鏟平了永豐商廈,卻連一點線索都沒有……”
“少爺幾天都沒吃睡,把上海搜了個遍,可根本沒有人影!”
“我看這事兒,懸了啊……”
上海的洋房裡,傳來小心翼翼的低聲交談聲,人人小心翼翼的抬頭張望三樓書房,裡面的東西被砸的粉碎,一地暴怒痕跡。
前來探望的挽燈心裡緊了一緊,連忙抬腳沖上三樓,推開虛掩的房門。
寧華雍疲累過度,額頭抵著冰冷桌面睡著,眉心緊皺,長髮披散,在肩背上閃著冷冷的光。
房間裡如同被暴風雨刮過,淩亂不堪,唯有檀木桌面上錦盒中的紅珊瑚發簪安然靜臥,寧華雍如玉一般潔白的修長手指緊緊抓握在盒子上,一地殘破陰影。
“姊夫……”
挽燈心疼的驚叫,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觸摸他柔軟的長髮,還沒碰到,寧華雍就已經醒來,幽淡眸子冷冷看著她。
“姊夫,我好擔心你……”
他冷笑,“擔心我?你就不擔心自己的姊姊?”
“我、我當然擔心……”
挽燈心底一沈,扭著手有些猶豫。
華雍派了這麽多人滿上海搜人,卻毫無人影……會不會和那個什麽鬼塚有關……
她幾日來輾轉反側左思右想,不得安寧,卻又不敢對寧華雍開口。
如果,如果說了前因後果,華雍一定會恨死她了,她那是只是一時嫉妒上頭,並沒有真想要置姊姊於死地的惡毒意思啊!
如果說出口……不,不能!
她心底狂亂,驚慌的扭著衣角,絕對不能說!說了,華雍會恨死她的!
寧華雍懶得看她磨磨蹭蹭的模樣,連日的擔心焦灼已經快要逼瘋他,他完全無法睡眠,一遍遍在腦海中過濾所有可能。
有人尋仇?不可能。
他做事面面俱到滴水不漏,處理事務異常俐落乾淨,且講究雙贏,獲利的同時也從來不讓對手吃虧,所以,他在上海並沒有任何一個明面上的仇家,任誰人膽子再大也不敢挑他的人下手。
那麽是誰?到底是誰?
“姊夫,你的身體這樣熬會撐不下去的……”
挽燈心疼的看著他瘦削的臉頰和眼底陰影,淚水盈眶,從手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溫蠱,“姊夫,我替你做了點粥,快來喝了才有體力去想姐姐的事情────”
話語未落,扶著額頭的寧華雍突然揚手揮來,將小小的瓷蠱揮開,摔碎在地。
雞湯的誘人香味傳來,枸杞桂圓烏骨在地上滾落,冒著瑩瑩白汽。
挽燈垂頭,看著那一地狼藉,白煙嫋嫋四散,她的心也仿佛被扯成了無影無蹤的氤氳。
華雍冷冷看著站在書桌前的挽燈,突然開口,“我問你,你最近有沒有做過什麽事,惹上什麽人?被人誤認為是挽香找她尋仇?”
心虛和巨大的憤怒襲上身軀────原來,在他心裡,挽香就什麽都好?……連出個事也是別人的責任麽?誰知道挽香是怎麽失蹤的?她只是和鬼塚將臣有過幾分鍾的糾葛,挽香的失蹤只有很小的幾率是因為那個男人!
“姊夫你怎麽會這麽想!”她委屈大吼,淚水震出眼眶。
“因為挽香戀家,很少出門也從來不惹事,但你難說!”他語氣森寒陰冷,看的挽燈陣陣心虛。
“我……我沒有……”
“沒有最好,但如果是因為你──”他陰冷的豔眸毒蛇一般冷冷掃過她顫抖的嬌軀,閉上了嘴,未竟的話語中暗含的陰狠語義讓她差點支撐不住腿軟昏厥過去。
“姊夫……”
“現在形勢危急,你立刻回北京,帶著你的瑪法和額娘上飛機去美國!”寧華雍不想看到她,銀牙狠狠咬著紅唇,幾乎被毫無線索的絕望感逼瘋。
“我不去美國!我要陪著你──”她哭鬧。
美豔卻冷漠的男人如同一塊千年寒冰,在她面前狠狠摔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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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塚將臣府邸裡侍女很多,當他回家的時候,從庭院的櫻花樹下迎來一個笑容滿面的美麗女孩。
她穿著美麗的和服,櫻花一般的嬌媚柔嫩,見到將臣的時候就像他的妻子一樣,接過他的大衣和雜物,遞上日本清茶和梅子酒。
“鬼塚大人女人雖然很多,但只有她被納為大人的‘姬’。”
有女聲含著濃濃給的嫉妒小聲說。
“哼,叫得好聽,號稱是最得寵的青葉姬,其實也不過因為是大人的遠房表妹的緣故,才會特別的得到偏寵而已!”
挽香被換上和服,扔在一個女人堆裡,她們用日語互相交談不理睬她。聽說晚上將臣要召幸青葉姬,女人們不禁紛紛露出嫉妒的神色。
過了許多天。
又一個晚上,青葉姬換好櫻花浴衣,細細梳了桃花髻,描好妝,在房間裡跪坐著等待鬼塚將臣,哪知道他還沒過來,就拐了個彎走去了剛來的中國女人的房間。
挽香的房間裡熱鬧非凡。
小小的身體被數隻手撕扯著,打碎了一地漆盤,食物和水散的到處都是。
有人拉她的頭髮、有人掰她的嘴,試圖將水和食物灌入挽香緊閉的嘴巴裡。
這番鬧騰驚動了鬼塚將臣,他陰沈著臉推開門,逼迫挽香吃飯的人們見到他,紛紛驚慌收手,四散開來垂手跪坐,膝行至一旁,給他讓開一條路。
鬼塚將臣看著滿地狼藉,綠眸冷冷閃出一絲寒意。
這番撕扯幾乎每天都有,他幾乎要不耐煩了。
曾經的上海秋夜,他被這女人的機靈刁鑽勁兒給引出了興趣,哪知道擄了來後,就變成這樣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烈模樣。
挽香不吃不喝不說話,誰碰她咬誰,讓人毫無辦法。
鬼塚將臣每天和她纏鬧,一開始還興趣滿滿,到了後來越發心浮氣躁。
他大步走上前去,一手強力掰開挽香的下顎,硬是灌下幾片維生的藥丸,才剛一鬆勁,挽香就用力咬下尖牙,將他的手指咬出了血!
“混帳東西!”
將臣豔眸陰冷,一巴掌毫不留情甩過去,挽香的身體飛了出去,重重摔在榻榻米上,臉頰高高泛起紅腫。
鮮血流下嘴角,挽香跌得暈頭轉向,勉強撐起自己來縮在牆角,抱起雙膝,低垂的黑髮像是綢緞,無聲閉合,拒絕和他進行任何形式的交流。
她像是封住了自己的靈魂,像是個活的娃娃,沒有心。
簡直……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鬼塚將臣幾乎按耐不住體內陰滾挫敗的怒火────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所有手段都試過,這個女人不求饒就是不求饒。
也不開口說話,拒絕和他吐露一個字。
將臣煩躁到了極點,端著一碗海味粥跪在地上扳住挽香的雙肩,幾乎是懇求的低聲開口,“你要怎樣才肯和我說話,嗯?”
低著頭的玉娃娃像是死了一般,連表情都沒有,黑黑睫毛下一泓秋水,無波無蕩。
“和我說說話好不好,我的中文很好,來,你用中文應我一句!”
回應他的只有無邊的冷淡和沈默。
將臣霍然直立,高大的身子嚇得侍女們驚慌四散。
“拿鞭子來!”
他回頭冷喝,手指攥出了青筋。
穿著和服的女僕們慌了神,“鬼塚大人────”
“拿來!”
“遵命。”
皮鞭握在手上,泛著細細的藍黑蛇鱗,鬼塚將臣抬起優美的下巴,高揚手臂,毫不留情的狠狠抽打下去!
白玉肌膚上血跡斑斑,挽香迎著疾風驟雨般的鞭影,任憑身上的衣物破爛不堪,皮開肉綻,緊緊咬牙,沒有半分呻吟。
“說話,說話,我讓你說話!”
“你說話我就停手,說啊!”
“鬼塚大人,停手啊,你要把她打死了──”
“滾!”
鬼塚將臣打的微微喘氣,綠眸泛著陰滾駭浪,“這種賤奴,不好好教訓一下,她就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東西!”
皮鞭落在背上,卷起一條又一條火灼般的疼痛。挽香閉上眼,讓生命逐漸流逝,卻始終不肯發出一點聲音來。
鬼塚將臣的聲音含了地獄三尺寒冰,綠眸暴怒,“將她拖下去──”話才出口,他的喉嚨便像被哽了一塊東西似的,“打死”這兩個字無論如何也沒辦法說出來。片刻之後,他才沈聲說道──── “拖下去上藥。”
日本的月亮如此細緻,院子裡濃濃浮著略帶青竹氣息的水汽。
巨大的日式房間裡,男歡女愛的喘息頓止。
“將臣哥哥──”
青葉姬從滿地散落的淩亂和服中爬起來,正要服侍鬼塚將臣更衣,就見他面無表情的推開她,“退下!”
綠眸冰冷,青葉姬咽下了嘴裡的話,柔順的披起外衣,拉開房門跪著倒退出去。
將臣將猶帶水氣的茶色長髮擼到一邊,厭煩的捏起一方精巧茶杯,剛剛抵到唇邊就重重放了回去。
高大的身體迅速起身,拉開門大步走向挽香的房間。
燈光那般溫柔,晃晃的,榻榻米上一套雪白被褥,玉做的娃娃蜷縮身體睡在被褥上,發是烏黑,衣是素色。
窗外冷風飄搖,一季櫻花開謝,落花成雪,她那樣靜默,仿佛融化成山雪。
他屏氣,在她身邊緩緩蹲下身子,茶色長髮在燈下如同一匹柔滑綢緞,映著閃閃淡淡的碧綠色眼睛。
挽香雪白的肌膚上佈滿青紫鞭痕,已經上了藥,花瓣卷落她的肩頭,輕得沒有重量。
有種沈甸甸的重量莫名沈沈壓在心底,鬼塚將臣只覺得心底仿佛被什麽東西給抓握,讓他在她面前幾乎要窒息。
潔白指頭伸出,緩緩的,甚至是小心翼翼的,輕輕撫摸上她冰涼的黑色長髮。
挽香似無所覺,沈沈睡著,身上有竹葉和雪的味道,那麽溫柔。
這樣看著,她更加稚嫩清豔,臉頰被壓出一條折痕,他忍不住付下身軀,以唇碰觸,想要撫平那痕跡。
“你只有在睡著的時候才這麽乖。”
莫名的,他控制不住微笑,舒展長腿坐在她的睡榻邊看著,直到燈光寂滅,朝陽初生。
然後,時光緩緩流淌,漸漸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