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飞有些失望地说道:“好吧,一个月便一个月,反正是假的,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不过在我身边的一天便要尽一个丫鬟的本分,否则给人看出破绽就前功尽弃了,你说呢?”
苏蓉偏着脑袋,说道:“公子,苏蓉的这个提议似乎让你非常高兴?”
段飞笑道:“当然了,平白多了个丫鬟,还是个会武功的,是个男人就会开心的,苏姑娘,你的这个提议虽说突然了点,但的确可以一试,刚才我那些话都是开玩笑的,你平日只需自己不露出破绽便行,我没有驱使人的习惯,你就当以一个朋友的身份陪在我身边,我会替你掩饰的。”
苏蓉幽幽一声轻叹,她扭头向窗外看了看,说道:“公子说的很对,要瞒过那人就得做得够逼真才行,公子是我在南京目前唯一信得过的人,这一个月苏蓉就麻烦公子了。”
苏蓉好像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她从竹篮里取出瓦瓮,欣然笑道:“还是温的,就不用再去加热了,苏蓉这辈子还没吃过肉呢,不知道鸡的味道怎么样……”
“真可怜……你在这里坐着,我去给你要副碗筷和汤勺来。”段飞摇摇头,出去一转又带着东西回来了。
只见苏蓉正站在房中蹙眉苦思,见到段飞之后她浑身一颤,说道:“公子,苏蓉刚才又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妥,要想万无一失,恐怕得立张契约在官府备案才行。”
“玩真的啊,那我可不客气了哦。”段飞挑挑眉,说道:“才一个月时间,似乎用不着吧?”
苏蓉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下,一言不发地走到桌旁,抽出张白纸,拿起笔飞快地写起来,段飞走到桌旁,睁大了眼睛望去,只见只见上边写着民女苏蓉因欠段飞债务无法偿还,自愿给段飞做一年丫鬟抵债云云,看样子就是从刘璧那份卖身契上摘抄来的,真的不是开玩笑,而且也不是一个月,而是一年!
写完之后苏蓉轻咬手指,盖了个血指印在契约书上,然后转身朝段飞盈盈一拜,颤声说道:“从今日始至明年今日,苏蓉便是公子身边的丫鬟了,请公子多多关照。”
段飞惊讶得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这苏姑娘不会是吃了什么药把脑袋吃迷糊了吧?好端端的女孩愣是自甘为婢?她就不怕自己拿着这份契约不放,终身都不得自由?
“公子请上座。”苏蓉恭恭敬敬地说道。
“嘿嘿……”段飞贼笑着坐回原来的位置,苏蓉的神色却突然一变,她说道:“公子不要高兴得太早,我跟普通的丫鬟可不一样,在人前我会敬公子三分,若是公子敢胡言乱语或是有过分的行为,公子可别忘了,我是会武的,公子被我揍得满头包可别怨我,对了,公子可以为我配把宝剑,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公子的侍剑婢女了。”
第〇八四章 【飞哥是个传说】
“侍剑婢?侍剑婢,嗯,是贱婢……嗯嗯,不错,很威风的样子,那么,以后我该叫你蓉儿还是蓉蓉呢?”段飞差点说溜了嘴,急忙改了口,却又藉机赚点儿嘴上的便宜。
“唉……”苏蓉垂下头咬着唇低声道:“我现在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了……,你……还是叫我蓉儿好了。”
“哈哈……蓉儿,蓉儿……”段飞念了几声,越念越喜欢,突见苏蓉抬起头,双目圆瞪,似乎正在强自忍耐什么,他急忙道:“那好,蓉儿,你现在趁热把这瓮鸡汤给喝了,还有鸡肉,也尽量多吃些,你以前真没吃过一点儿荤?那着实也太可怜了……”
苏蓉收回目光,一边抿着鸡汤,一边与他聊了起来。
据苏蓉所言,她年幼时有个尼姑给她看相,说她命中犯劫,需要从小吃斋念佛拜她为师才能化解那个劫难,家里人信了那尼姑的话,就将她留了下来,那尼姑倒也有些本事,据说她是峨眉派的明心师太,现在的掌门明镜师太也就是苏蓉的师伯,虽然苏蓉从未回过峨眉,也从未见过其他峨眉弟子,但是她却以峨眉弟子的名号行走江湖有些时候了。
段飞听到神神怪怪的东西就有些抗拒,心中不屑地想道:“命中犯劫?我看是命中犯贱,要不然怎么突然自愿成了我的贱(剑)婢?”
说着说着苏蓉已将那瓮鸡汤喝得干干净净,鸡肉也吃了不少,只觉这辈子还从未吃过这么饱的。
看到她那馋嘴的样子,段飞摇头笑道:“你还真听话,不给你吃肉你不会偷着吃啊?今天总算尝到肉味了,感觉如何?比青菜豆腐好吃吗?”
苏蓉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道:“好吃,我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了,今日开了戒,恐怕今后再也难守了。”
段飞笑道:“你命中的大劫不是已经过去了吗?还守它作甚,苏姑娘,你刚吃过油腻的东西,最好先在院子里走动走动再休息,我还有兄弟们在等我,过几天你身体好些了我再给你介绍,先告辞了。”
“公子无需对自己的丫鬟如此客气,苏姑娘这三个字再勿提起,公子有事就请便吧。”苏蓉说着,起身恭送,一副认命的小丫鬟状。
段飞微微一笑,转身离去了,苏蓉待他远去之后颓然坐回椅子上,眼里缓缓流出两行清泪,她在心中狂呼道:“师傅啊,弟子有负你的重托,师傅啊,弟子本该自尽谢罪,却又抱着万一的希望而苟活,今日一时冲动,不知为何竟然托身段飞做他的丫鬟避难,也不知是对是错,师傅你的在天之灵一定很失望吧……”
段飞离开了回春堂之后又摸出那张契约看了看,突然,嘴角一抽,一丝淡然微笑悄然浮现,段飞收起契约,大步走入阳光之下,心道:“这鬼丫头不知道想玩什么花招,嘿嘿,跟我玩你还嫩了点儿,一年的时间,还怕治不了你么?”
段飞白赚了个丫头,她不但是个侠女,还是人家自愿的,一路喜滋滋地往回走,刚过新建桥,就见石斌他们大呼小叫地跑过来,段飞一愣,抬眼向他们背后望去,没见有人在追嘛,这是怎么了?
“飞哥,飞哥,总算找到你了……”石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快……快回衙……应天府衙……好多……好多大人在等你。”
段飞大惑不解地道:“等我?等我干嘛?今天知府马大人不是许了咱们一天假吗?难道……难道他们又听说了什么,要请我赴宴不成?”
“不……不是,据说是出了件命案,那些大人们等你去破案呢。”郭威喘了两口,气顺了之后替石斌答道。
“啊……”段飞傻眼了,自己是扬州府的捕快,来到应天之后屁都不是,应天府和五城兵马司那么多大人难道都是吃干饭的啊?凭什么出了案子就抓他去破案啊?
他却不知道自从那天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王平被人深夜闯入家中狠狠地勒索了一顿,从此南京的上下官员都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有个名叫段飞的小捕快后台不小,千万不能得罪,否则惹了小的,老的就会替他出头。
没有人知道那只不过是一个巧合,在官场中上位者喜欢故作神秘,下面的人则喜欢捕风捉影,于是段飞的故事便被传得神乎其神,有眉有眼,据说十余年前的某日,一位大人物曾经莅临过宝应县城,一夕风流之后便有了段飞,也有人说是某个被大人物临幸了的女子流落到了宝应产下了婴儿,总之大家发挥想象力,把有可能的大人物都想了个遍,其结果便是对段飞肃然起敬起来。
“听说段飞从小就被一位高人抚养,那位高人不教他四书五经,只教他各种杂学,所以他才没去考状元,倒是当了个捕头,若非如此,他哪会博闻识广那么厉害?”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段飞身边一直有高人指点与保护,在如皋县海安镇与倭寇大战的时候有一个倭寇凶狠无敌,眼看就要伤到段飞了,突然一道人影飞来,那个倭寇便被劈成了两半,那人影在半空中乍现,朝段飞一拜才消失呢,我听人说那人就是遁世隐居的天下第一高手杨剑呢。”
“这都是哪年的老黄历了,你们没我消息灵通了吧,哈哈……段飞来历不凡是绝对无疑的了,你们知道吗?昨儿个才有人查过他,听说他身携巨款,已经派管家在南京城里置办了三处大宅院,三处啊,少说也花了五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他若非大有来历,岂会有这么多的银子?”
八卦往往都是越传越离奇,越传越合理的,大伙儿下意识地传递着大家都感兴趣的消息,顺带儿便将那些不合理的旁枝末节给抹去或者合理化,在他们有心渲染下,段飞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了,连他骤然巨富这么扎眼的事都成了理所当然。
皇帝陛下驻跸南京,游行自在乐不思蜀,镇得南京的官员们都不懂得干活了,大家生怕在皇帝眼前出错,做起事来也缩手缩脚,巴不得有人帮忙把事情做了,无伦好坏都与己无关,就在这个时候,出命案了。
大伙儿好不容易才保持的‘零案发’成了泡影,况且这个死者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国子监的监生,也就是清华北大的研究生,在现代大学生不值钱,死了就死了呗,可在明朝不一样,国子监兼具教育部与最高学府双重身份,里面的学生都是有背景有来历的,一旦学成出来基本上都是个官,倘若案子拖久了或是办得不好,有人报上天听,那可就是掉乌纱还是掉脑袋的问题了。
第〇八五章 【飞哥出马一个顶仨】
‘零案发’已成泡影,更不能因为这个案子被别人排挤下去,因此案发之后都无人愿意接手,眼看马大人就准备强行摊派的时候,却有一个人突然灵机一动,他找到知府大人对他说道:“马大人,那个段飞不是号称神捕吗?将这个案子交给他,岂不是两全其美了吗?”
应天知府马文涛被他点醒,心中豁然贯通,右手一锤左掌,喜道:“对啊,他若顺利破案,我们丢了包袱,那位也会很高兴,说不定我们还有举荐之功,他若是破不了案,连神捕都破不了的案子,咱们破不了又有何罪呢?”
于是段飞就被莫名其妙地召回了府衙,马文涛亲切地接见了他,并将破案这一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他。
官大一级压死人,应天知府可是三品大员呢,段飞目前勉强算是个从九品的县级捕头,何况扬州属于南直录辖内,应天知府命令一下,段飞肚子里再怎么诽腹也只能乖乖从命。
不过段飞还是为自己争取了一些权益:“大人,这个案子既然交给我负责,那就要以我为主,凡是涉案人员我都有责权询问甚至抓捕,另外请大人给我安排几个精明强干的捕快及应天府最好的仵作参与破案。”
“没问题,一切应汝所求,务必尽快破案,这个案子关系重大啊……”马文涛语重心长地说道。
看到马知府那奇怪的目光,段飞突然明白过来,原来如此啊……黑锅你背,送死你去……这些官简直比大话西游里的唐僧还要黑啊。
段飞带着石斌等几个扬州的、应天的捕快,还有一个仵作来到了案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