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飞凝神向那片擦痕望去,火光摇曳中段飞突有所觉,他伸手在墙上一摸,食指和拇指捻起了一点什么,对着火光看了看,段飞的食指和拇指又捻了捻,感觉了一下质地,脸上露出了一丝心领神会的微笑,石斌问道:“大人,你找到了什么?”
段飞道:“我找到了一点麻线头,应该是麻绳或者麻布被墙头上原本扎着防贼的瓦片根刮下来的,你想想会是什么东西呢?”
石斌想了想,脱口叫道:“麻袋!”
段飞点头道:“很有可能,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么被人打晕了丢到墙外去,很显然胡杰和那个假货用麻袋把大公子装起来,爬上墙头,把装着大公子的麻袋顺着墙头放了下去,墙上的摩擦痕迹就是这样留下来的。”
石斌佩服地说道:“大人真厉害,光凭这点线索居然将案情分析得清清楚楚。”
段飞瞪了他一眼,说道:“少拍马屁,我真有这么厉害的话春熙就不会死,胡杰也不可能逃掉了。”
段飞的目光向围墙外望去,此刻天色已黑,胡同里黑漆漆的没有行人,段飞想了想,回头问道:“皮老板,墙外这胡同白天的时候行人多不多?”
皮毅答道:“大人,墙外的胡同是个死胡同,里头住着的都是人家,平日行人较少,半天都不见几个人进出的。”
段飞又向外望了两眼,喝道:“王佐。”
王佐答道:“大人有何吩咐?”
段飞道:“派几个弟兄到墙外胡同里挨家挨户地查问,前日巳时末午时初左右,是否有人在胡同里曾经见到过什么碍眼的人或事物,若有消息立刻回报!”
王佐立刻派人去查,段飞又在墙头看了一会,然后与石斌先后回到地面,段飞向还在东看看西瞅瞅的郭威、洪邦等三人问道:“你们可有发现?”
郭威苦笑道:“没有,大人,连茅坑里我们都仔细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与兴王有关的痕迹或事物。”
“兴王?”皮毅惊诧地脱口惊呼起来,刚才石斌在墙头已经说漏了嘴,不过皮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回他可没错过,段飞回头瞅了皮毅一眼,说道:“皮老板,兴王在你店里被人掳走掉包,你打算怎么向本官解释?”
皮毅大惊失色地跪倒在地,叫道:“大人,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兴王……兴王难道就是那位大公子?那小公子……小公子……”
段飞喝道:“闭嘴,你若是敢泄露半点关于两位公子的消息出去,倒霉的时候可别怪本官没有警告你,兴王是在你店里被人掳走掉包的,堂堂一位王爷就这么失踪了,你怎么也逃不了干系。”
皮毅连连点头,说道:“大人放心,我绝不敢说漏了一个字出去,否则大人尽管拿我问罪。”
段飞抬抬手,说道:“你起来吧,皮老板,现在你明白本官为何半夜来你这里了吧?”
皮毅连连点头,段飞转回身,对郭威道:“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郭威想了想,摇了摇头,段飞的目光向四周扫了一眼,说道:“胡杰处心积虑要掳走兴王,不会留下任何明显的痕迹,你们把墙根那两个脚印做个模子,再把墙内外的脚印捡比较完整、清晰的拓一下,然后就可以洗手回店里吃包子了。”
石斌在段飞背后吐了吐舌头,刚在茅厕旁呆了那么久,现在他实在没有食欲。
段飞回到店铺中,永福公主正在桌旁沉思,听到段飞故意踏出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她站了起来,问道:“段大人,可查到了什么新线索?”
段飞微微欠身施礼,回答道:“朱师爷,我查到了一些可能跟兴王失踪有关的线索,刚才我派王佐到包子铺旁的胡同里去调查,等他回来汇总了所有的线索,我便能做出一个比较完整的分析,勾勒出当日大公子被掉包的具体情况,皮老板,包子蒸好了没有?本官午饭都没吃呢,再不吃点东西,随时可能晕倒在你店里。”
段飞夸张的动作和神态引得永福公主抿嘴一乐,不过她脸上很快又被乌云笼罩起来。
皮毅答道包子应该已经好了,然后快跑到后院靠西边的厨房端包子去了,段飞见永福公主闷闷不乐,劝道:“朱师爷,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还是吃点东西吧,否则饿坏了身子就了不得了。”
永福公主幽幽叹道:“我没胃口,段大人自己吃吧。”
段飞皱了皱眉,骆安也劝道:“小公子,你就吃点吧,否则大公子会担心的。”
段飞心中大骂笨蛋,果然,听到大公子三字,永福公主顿时抽泣起来,段飞劝道:“朱师爷,别哭别哭,哭起来会变丑的哦,来来来,咱们都坐下,别傻站着,自己动手去找包子吃啊,你们难道都不饿?不饿就给我出去,别在这里碍眼。”
段飞虚扶着永福公主坐下,骆安知道自己好心做错了事,灰溜溜地跑去搬包子,正好皮毅抱着几笼包子出来,他迎上去接过,将包子笼放到段飞和永福公主桌上,讪讪地说道:“公……公子,你就陪段大人吃点吧,你中午都没吃东西,晚上还不吃点可不行啊。”
永福公主泪眼模糊地偷瞥了段飞一眼,段飞顺着骆安的话说道:“对啊,朱师爷,本官大快朵颐的时候你在旁边不吃不喝可不好,别人会说我虐待部属的,还是陪我吃点吧。”
“嗯。”永福公主答应的声音就像蚊子叫一般,好在段飞耳朵够尖,他欣然将竹编的盖子掀开,将一笼包子端到永福公主面前,说道:“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等我抓到了胡杰和他的同伙,你可要亲自踢他们几脚哦,你喜欢吃什么馅的?你不说的话我就给你随便夹了哦……皮老板,碗筷怎么还不上?还有豆浆什么的吗?凡是好吃的都给我端上来。”
皮毅叫来了自己儿子、媳妇,开始忙活起来,永福公主哪敢吃段飞碰过的东西,自己夹了个豆沙包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来,段飞毫不客气地抓了两只肉包左右开弓地大嚼,不一会现磨的豆浆热腾腾地送了上来,暖暖的甜甜的豆浆,送着包子下肚,永福公主只觉全身都暖和起来。
段飞含着包子含糊地跟永福公主说道:“这的包子果然不错,多吃点,我都吃了七个了,你怎么说也得再吃两只吧?快吃,估摸着王佐就要回来了。”
听着没规矩的话,永福公主心里却是一甜,不自觉地加快了咀嚼的速度,她确实饿了,转眼的功夫三只包子就下了肚,她意犹未尽地抬头向包子笼望去,突然感觉到段飞正在看她,永福公主顿时大窘,段飞笑道:“吃吧,吃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想吃多少吃多少,吃饱为止。”
永福公主腼腆地一笑,正要再吃一个包子时,王佐快步走入店中,望着段飞叫道:“大人,卑职查到消息了!”
第〇三八九章 【兴王之死】
“查到了什么消息?”段飞问道。
王佐来到段飞面前,向他一揖,说道:“大人,卑职奉命带人去那胡同里盘查住户,现已找到两个证人,证明当日兴王被掉包的时候,胡同里挨着皮记的墙根放着一辆独轮车,车上侧躺着一个人正在呼呼大睡,两个证人已被我带来,他们分别是胡同里第二家的江超和第三家的阎大婶。”
王佐的身子向旁边让开,给段飞引见了一男一女,段飞向他们望去,只见江超大约三十出头,阎大婶则大约四十来岁光景,神色间都有些忐忑,段飞用和缓的语气说道:“你们不用害怕,带你们来只是为了问几句话,问完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阎大婶反而镇定一点,闻言答道:“大人尽管问吧。”
段飞点点头,赞许地说道:“阎大婶,你前日什么时候在胡同里见到了什么?请你详细对本官一一道来。”
阎大婶受宠若惊地说道:“是,是,前日午时初的时候,我正从街上买菜回来,只见胡同里靠着包子铺后院的墙根下停着一辆独轮车,车上还放着一只鼓囊囊的麻袋,却没有人在车旁守着,我当时就问了一声:‘这是谁的东西?’话音刚落,胡同外边就有人答道:‘是我的,你别碰我东西!’我回头一看,只见外头急匆匆地走进一条汉子,看模样像是个挑夫之类的苦力,身上还有股子酒气,我告诉他这胡同里是不许停放东西的,更别提还没人看守了,他只是傻笑,慌慌张张地就把车给推走了,刚要转头的时候车上的麻袋还差点滚下来。”
段飞点点头,问道:“阎大婶说得很清晰,这人应该就是曾经在包子铺里与慕江发生过争执的那个醉汉了,他完成了警示和拖延的任务,剩下的就是把装人的麻袋运走了。”
“啥?那麻袋里装的是人?”阎大婶惊骇地问道。
段飞颔首道:“嗯,不错,阎大婶你遇到的那个人是一伙绑匪中的一人,你还记得什么关于那个绑匪的线索吗?”
“这……”阎大婶想了想,说道:“那人模样太普通了,望城南工地上那些苦力里头一站就再也找不出来了,嗯……对了,那麻袋差点滚下车时那人伸手扶了一下,被我看到他左手这儿有一道疤,不像是刀割的,倒像是……被剪子剪的,就像剪刀口的模样。”
段飞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了个v型,说道:“就是这个样子吗?”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阎大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