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秋肃不会伤害她,但他欺负起那些个富豪名流来毫不手软,由此祝笛澜不得不收敛着,不再在宴会上毫无忌惮地与男人调情。
他们老这么挨揍总不是个办法,她不能让苏逸和瓦妮莎挂不住脸面。
这样的和解场景几乎是有些荒谬的。韩秋肃还记得那天凌顾宸支支吾吾地来找他,两人努力克制对对方的厌恶,坐下来好好谈了谈。
凌顾宸希望自己不在瑞士的时候,韩秋肃可以好好陪她。而他来瑞士时,韩秋肃则可以去日本探望孟莉莉。
韩秋肃并不会让任何人决定他的去留,但他确实乐意陪陪妹妹。而且若凌顾宸不在就罢了,他来时,祝笛澜总是把他和妙妙放在第一位。
虽然韩秋肃有心理准备,但总是看着他们两人在自己眼前甜甜蜜蜜还是有丝丝心酸,干脆就与他们的时间错开。
他们两人交迭着霸占祝笛澜的时间和她身边的位置,确保她身边不会挤进另外一个人。
祝笛澜对此总是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让凌顾宸退让的还有一个很大原因,就是祝笛澜的精神疾病。
她并没有痊愈。抑郁的基因好像刻在她的血液里。
逃离泊都后她消沉了很久,韩秋肃和苏逸寸步不离地陪着她,过了近一年她才逐渐好转。
韩秋肃对手臂的伤痛都不那么在意了,他把她的那些心理学书籍放到桌前,狠狠地恶补了抑郁症的学术理论,只为帮她。
他甚至愿意主动向凌顾宸问询。只要为了她,他都愿意做。
而在第一次见到妙妙,半年后把妙妙送走的一过程让祝笛澜的崩溃卷土重来。
她痛苦不堪,无法正常生活。时而脾气暴躁时而痛哭。
大部分时候她都在床上躺着,双眼无神。韩秋肃想抱抱她,她失声尖叫。她已然不是她。
那是凌顾宸和韩秋肃联系最密切的一段时期。韩秋肃事无巨细地问,以前她处于这种状态时,他是怎么照顾她的。
而凌顾宸也会非常详尽地回答。他在电话里听到过她的哭声,让他的心直滴血。他想回瑞士,但与韩秋肃商量之后,两人认同这种分离在之后的几十年可能都会持续。祝笛澜只能尽快撑过抑郁的困境,尽快地习惯。
她渐渐好起来,除了药物控制,与韩秋肃耐心的陪伴不无关系。
凌顾宸无法再为她在瑞士有个情人这件事生气了。他不愿承认,但还是感激在这最灰暗的时刻,她身边有可信任的人。
他太了解她了,知道她虽然到处调情玩闹,但她的心早已伤痕累累,不可能再向任何人敞开心扉。
韩秋肃是她为数不多深信的人。
只要她保持健康的心理状态,与韩秋肃有何种亲密关系,已不是凌顾宸最在乎的了。
韩秋肃也从未想过,他会愿意放下那些旧恨。
他曾经以为他永远不会原谅的人——或许他现在也没有原谅——他并不是很清楚,也没法深究。
曾经他那么爱祝笛澜,宁可伤害她,也不愿放弃复仇的念头。
此刻,他理着那些给小女孩穿戴的衣帽,心里忽然明白了些。
似乎是有了妙妙之后,他才终于后退了一步。终于从丧子的痛苦中得到些许缓解。
他把妙妙看作自己的女儿,就像祝笛澜央求的那样,这让他心里好过许多。他心中坚硬的疤痕一点点柔软下来,都是因为这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