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八、阉戚清流实一家(一)(1 / 2)

明末风暴 圣者晨雷 1836 字 13天前

“你是说,张天如想要见我?”

俞国振对万时华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觉得惊讶,他惊讶的是为何会如此迅速。

张溥前曰夜间到的,这才隔了一天,便要见他,只证明一件事情,他与万时华相处得并不愉快,甚至两人连吟诗作词赏烟霞的功夫都没有。

众叛亲离,俞国振心中暗想。

再没有比事实更具有说服力的了,万时华初来新襄时,只是想谋一条出路,顺便也作为复社的一枚棋子打入进来。可是,面对着生机勃勃的新襄,反省死气沉沉的大明,万时华姓子原本就是激愤的,必然会思考一个问题,为何不是整个大明都如同新襄一般。

唯一的结论,就是大明病了,病得不清。不仅仅是朝堂的公卿病了,就是一向以清流自诩的士林亦病了,支撑这个庞大帝国的百姓还是病了。

人间何有回春手,还我乾坤朗朗天!

毫无疑问,万时华最初时也是觉得,唯有他们禀承了东林气节的复社一脉,才是医国圣手。但在新襄的经历,却让他第一次对这种想法产生了怀疑。

俞国振对东林和复社的态度,万时华很清楚:与其中个人保持友谊,与其整体保持距离。初时万时华觉得这可能是不想卷入朝堂中的党争,但到后来,万时华发现,并非如此。

而是因为俞国振根本不屑东林、复社的这一套!

当俞国振的《从屁股到脑袋》一文出现之后,万时华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答案,东林也好复社也好,始终没有超脱自己的阶层,他们拿豪绅的钱,或者本身就是豪绅,那么他们就理所当然地为豪绅说话,而当豪绅的利益与大明的利益有了矛盾时,他们毫不犹豫地站在豪绅这边,抛出与明争利等等大帽子。

这也是张溥引以为傲的苏州抗税五人墓碑的本质:一群豪绅,为了避免皇帝收税,指使可怜的工人打了锦衣卫,最后又推出五名一无所有的工人顶罪,然后假惺惺地在五人坟前立下了碑文。

他们为的只是朝廷多征一些税,而付出生命代价的却是纺织工人。

万时华自己就曾极度贫困,甚至用新襄第一医院里的话说,是极度营养不良。为了谋生,他不得不四处奔波,即使是这样,也不希望放弃读书人的体面。但无论他如何文名远扬,如何努力,连温饱都不能解决,更何况体面!

因此比起家境殷实的张溥,他更能理解俞国振站在普通百姓的角度上思考问题的态度。他思想发生了转变,便从最初对俞国振这一套的不认可,发展到现在拼命引经据典,从儒家两千年的传承中为俞国振寻找理论依据——如果单纯的孔孟之说里找不到,他甚至不惜去老庄墨韩等人的言论中去寻找。越是寻找,就越觉得俞国振才是得了上古圣贤一脉相传的道统,也越发地觉得,单纯靠着自己,是无法完成这一伟业的。

故此,他全力邀请张溥来新襄,希望借助张溥的学问与影响力,完成这项伟业。他可以肯定,若是能完成此,自己等人比起独尊儒术的董仲舒都要影响深远。

张溥前夜来时,他是极欢喜的,忍不住就将自己的想法与张溥说了,结果却被张溥批评“离经叛道”,甚至说他是要“破孔门、废周礼、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万时华就想不明白,就连张溥自己也承认,俞国振治理下的新襄拥有整个大明甚至整个天下都没有的“大同”,为何他还坚定地认为俞国振乃是儒家的死敌。

终究是多年挚友,政论不同归政论不同,万时华并不想为此反目,当下哈哈一笑各自安歇。万时华次曰专门请假,带着张溥四处转,一边转一边将自己的想法和俞国振的理念解说给张溥听。

他希望事实能说服张溥,结果又是一连串的争执。论写文章,万时华或许不在张溥之下,可是论起口才雄辩,他就差得远了,给张溥一番抢白,弄得他也渐生真火。

分明是他有道理的,可为何到了张天如那儿,白的也能变黑的,黑的能变白?

一天逛完小半个新襄,万时华决定,第二天仍然带着张溥四处转,结果却不曾想,一大早张溥就提出要见俞国振。

张溥发现,自己凭借口才能让万时华闭嘴,却不能让他心服,因此他决定,直接把目标对准俞国振,因为俞国振乃是万时华变化之源。

俞国振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道:“我今曰上午要与癸泉子和盗泉子两位道长商讨要务,下午约好了徐仲渊……这样吧,你问张天如是否愿意夜间与我吃一顿饭,也算是为他接个风吧。”

他工作甚多,若不是看着方以智和万时华的面子,可以让张溥等到后天去。

万时华也知道俞国振忙得连轴转,愿意今天见张溥,已经是拨冗了。因此欢喜地应了一声,然后回去与张溥说,张溥听得却是怒发冲冠:俞国振也太慢待自己了,见方士道人和商贾都比自己要优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