珉儿故作轻松,笑问:“他对你提起过吗?”
项元心里不好受,可也同样努力笑起来:“没有提过,过去对他来说并不值得骄傲,他也一定不想女儿尴尬,所以很少会说那些事。”
珉儿道:“看来他很体贴你,他能对你好,母后就放心了。”
母亲的温柔,让项元几乎把持不住,曾经可以对母亲无话不说的她,现在却藏了那么多的秘密在心里。是不是她错了,最初恋上秋景宣这个秘密就不该坦露,当时若也忍住了藏好了,现在一定不会那么痛苦。
气氛变得难以转圜,项元已不知如何是好,此时门外传来热闹的动静,她便找着机会要离开:“母后我去看看他们闹什么,润儿念书呢,可不能打扰了他。”
珉儿含笑答应,看着女儿跑出去,桌上的经文只堪堪抄了半页,还有遗漏,她笑着叹息:“她到底是长大了,还是没长大?”
庭院里,原是琴儿的兔子跑出来,一屋子宫女太监跟着追,二公主好生心疼和紧张,项元跑来时,妹妹已经小心翼翼地抱着兔子回房去。
她便追着妹妹一起来,才踏进房门,但听妹妹在里头与兔子说话,元元觉得好笑,便蹑手蹑脚想吓唬妹妹,可是走近了,听见琴儿说:“等回头云哥哥来接你,放你回树林去,我就又能见到他了,到时候我可以跟他一起去树林,没有别人就咱们俩。小兔儿你可千万别跑,等云哥哥来接你啊。”
项元脸上本是笑意灿烂,乍一听这话没什么,可一个激灵闪过,她的心莫名地抽紧,她不可能听不懂妹妹话里的意思,而此前种种也翻书似的一幕幕在眼前出现,她曾经没在意的妹妹的一切言行和举动,原来都藏着她的心思在其中。可她这个粗心的姐姐,竟然完全没意识到。
项元下意识地退了出来,一步步退出了房门,可一转身,却见润儿站在门前,姐弟俩目光相对,像是都看透了彼此的心,项元抿了抿唇,竟不知该开口说什么。
“二姐没事吧,兔子找着了?”项润问,果然庭院里的动静还是吵到了他。
项元点了点头,敷衍了几句没事,转身就要走,可弟弟却喊下她:“姐姐,要不要我帮你抄经?”
且说珉儿也是好奇外头什么动静出门来,但见热闹已经散了,而远处元元却跟着她弟弟往他的屋子去,两人一前一后没说话,珉儿喃喃:“这又是怎么了?”
姐弟俩回到房中,项润便铺开纸,随手写了几笔,竟是把姐姐的字迹模仿得惟妙惟肖,项元看得愣愣的,惊讶地问:“你怎么会模仿字迹?”
项润不以为意:“字写多了,自然就会,皇祖母眼神没那么好,一定不会被发现。”
让项元坐下抄经,她宁愿挨打受罚,可是对弟弟来说却是轻而易举的事,立刻欢喜起来,夸赞着:“还是我弟弟最疼我,姐姐在街上买了好些东西,这就去给你拿来。”
她欢喜地跑出门,可弟弟却在背后淡淡地说:“姐姐也发现二姐的心事了?”
项元顿住,弟弟继续道:“那兔子是表哥送的,二姐视若珍宝,又不愿二哥把兔子放了,又盼着二哥来接她去放生。刚才那兔子若是跑了,二姐该哭坏了。”
“你说什么呢?”项元尴尬地一笑,本事随意转过身,可迎面就见弟弟直视着自己,她又心虚又不甘,生气地说,“你一个小孩子,不好好念书,专心在这些有的没的上,原来你成天闷在书房里,是哄人玩儿的?”
项润去开门见山不带半点犹豫:“姐姐会怎么做?跑去找表哥,逼着他接受二姐的心意?”
项元慌张地到门前看了看,见没人在附近,才又转回来,把门紧紧关上,拉着弟弟到屋子深处,生气地说:“不管有没有,不管发生什么,都是我和你二姐的事,不许你再对任何人提起,更不能对父皇和母后提起。”
项润却凝视着姐姐:“当然不能提起,怎么好让外人觉得,我们这些皇子公主,终日无所事事,就在儿女情长里纠缠不清?”
“润儿你……”项元竟是被镇住了。
项润一脸正色:“姐姐千万记得我说过的话,将来我若糊涂,原样还给我。”
做姐姐的没了霸气:“记得记得,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二姐的事,怕是除了姐姐后知后觉,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云哥哥自己也该明白才对。”项润道,“自然这是我猜的,但大家都不说,顾忌的绝不是单单您一人。我们兄妹之间的感情旁人无法体会,可我知道,大姐能为了二姐放弃一切,二姐也会为大姐做出任何牺牲,儿女情长的事我小我不懂,可母后不是最好的例证?想要的就牢牢抓住,不想要的就趁早撂开手,哪有那么多拖泥带水的事?”
项元叹:“你懂什么,不过你越来越像沈云,年纪小小却满嘴都是大人的话。”
弟弟不在乎,反而语重心长地说:“姐姐答应我,就算你要把表哥让给二姐,也不能告诉二姐,更不能告诉表哥,你自己让在一边就好,他们怎么着是他们的事。”
项元点头:“姐姐有分寸,你别瞎操心。”
可弟弟却一笑:“大姐若是有一天舍不得表哥,也别轻易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