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人屏息,面色无不巨变,只听暮青道:“不要以为传书江北各地,命人烧了来往信件,此案就查不到你们身上!朝中凡是下拨抚恤银两的州县,那些州官县官多是你等的门生!我现已查明那些州县的钱庄银号,也已查明盛京的分号,现在查封你等府邸、别院、田庄以及涉案钱庄银号,等候查抄点账!”
暮青将那张写了涉案钱庄银号的单子交给月杀,道:“领着刑曹衙差一家一家的封!”
月杀接过来便往外走,走了十数步见无人跟上,不由回头,见刑曹一干衙差还张着嘴在吃风,一个个傻愣愣没回过神儿来的模样令他顿时皱眉,“还不走?”
那女人真会派差事给他,让他跟这群傻衙役一起办差,真是灾难!
那群衙役这才反应过来,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月杀走了,临出刑曹前还望了眼堂上,只觉那少年都督真是不要命,点的朝官一个比一个官品大,今儿这些人的府邸若都被查封了,这盛京城可要炸了天!
但暮青要的可不仅仅是查抄,既有全权查案之权,不用白不用,“上述所念之人,全数收押入监,听候查办!”
此言一出,刑曹大堂上没有衙役敢动。
步惜欢看了李朝荣一眼,御林卫得令,将人从百官里押出,拖着便往大堂外去。
范高阳乃大鸿胪,位列九卿,其位甚重,乃盛京百年门阀豪贵,何曾受过这等屈辱,一路高声骂道:“周二蛋!你个村野匹夫!小小都尉,你敢查封范府,关押老夫,你当真以为能判得了老夫?老夫与你不死不休!村野匹夫,村野匹夫——”
骂声渐远,堂中静得落针可闻,忽闻一声拂袖怒音,百官望去,见元修大步出了大堂,寒风刮着衣袂,猎猎如刀,似要杀人放血。
“谁说判不了?贪我军中将士抚恤银两之徒,判不了,我杀之!”
元相国面色一寒,元修已出了刑曹。
长风起,街上肃杀,押出来的朝臣皆被扒了朝服,戴枷上锁,押入囚笼,喊冤漫骂不绝于耳。元修自刑曹里出来,仰头望天,见天边黑云滚滚,压城而来,寒冬正月,暴雪欲来。
暮青随后便跟了出来,见元修立在刑曹衙门口,风扯起男子的发,远望如泼墨,肃厉凌天。
“元修。”暮青唤了元修一声,他回身时她已拉着他转去了门后,低声道,“此案幕后之人是谁,想必你心里清楚,他老谋深算,行事十分小心,这些年来从未亲自沾手此案,因此我没查到证据。”
她查过升昌钱庄,这家钱庄是八年前在外城开起来的,接的是商号的生意,名不见经传,但钱庄开起来的年份很可疑,显然是为了存放抚恤银两而专门开的,钱庄的掌柜她已经命人看押起来的,但这些年都是胡文孺与他接头,元相国从未露过面,这简直是当年做此事时就想好了退路和替罪羊。
此案无疑是元修最受伤害,但他是西北军主帅,案子查察至此,该回禀的案情她还是要回禀的,只是不知如何安慰他。
暮青叹了声,她不擅安慰人,一让她温言软语,她就浑身别扭。想起在西北军营时,元修尚不知她是女儿身,总喜爱拍她的肩,她便也抬手,往他肩头拍了两下,便算作是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