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对(1 / 2)

卢夫人曾费尽心思想要给崔晔再寻一房好的妻室,奈何他好像并不上心此事,卢夫人一度以为他被烟年之事所伤,心中愧疚加倍,又因寻不到好的,更加焦灼。

不料,有生以来他主动提出要娶一个人。

本来卢夫人该大喜过望的,却因之前的震惊来的过于强大,竟分不出精神儿来感受那份“喜悦”。

***

侍女们扶着卢夫人自去歇息。

崔晔才出了院子,迎面见韦江姐妹自湖畔而来,避之不及。

二女盈盈行礼,韦江道:“表哥是要去哪里?”

崔晔道:“有事去沛王府。”

韦江依旧笑的人比花娇:“明明是歇了年休,怎么表哥竟比平日里更忙了几分?”

崔晔不置可否,向她两人点了点头,仍往外去了。

身后韦江跟韦洛两个目送他的身形离去,韦洛不禁抱怨道:“姐姐你看,这样讨嫌的性格,总是冷冰冰的让人靠近了都难受,真真可惜了这样的好相貌。”

韦江道:“你懂什么。”

韦洛捂着嘴笑道:“幸而我不懂,所以才不爱,就算得不到也不难过,姐姐就不一样了。”

韦江回头瞟了她一眼:“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信口乱说。”

此刻左右无人,韦洛笑道:“怕什么,反正咱们过了年就回蜀中去了,跟这里也不相干了。”

“你真的想回蜀中?”韦江皱眉,缓步往前。

“不回去也不成啊,我又何尝愿意这样灰溜溜的回去。”韦洛叹息,“崔府虽对咱们仍是一如往常,没什么失礼的地方,但咱们又不是傻子……大表哥是座冰山,二表哥又滑的像泥鳅,绑不住一个人,难道要赖在这儿一辈子?”

“嗤,”韦江笑了起来:“大表哥也就罢了,你连二表哥都捉不住么?”

韦洛烦恼:“总之这两个人太过讨嫌,半点都不知情知意,难道要我扑上去不成?”

“也不必一棵树上吊死,”韦江白了她一眼,低低说道:“年下咱们还要去好几个地方,除了宗家几个旧相识,还有金吾卫那个陈郎将的夫人等几个新贵的女眷,总之要抓紧这些机会,多结交几个能用的人,满长安这么多高门权贵子弟,我就不信凭你我的姿色本事,竟还得回蜀中去。”

韦洛点了点头,忽然说道:“姐姐,你觉着沛王如何?”

“你喜欢沛王殿下?”

“咱们在这府里倒也见过几次,不过他是表哥的学生,我看也学了表哥的为人,有些难以相与。”

韦江冷笑道:“你难道没听洵弟说么?这位沛王殿下有个近侍,十分得宠,只怕对女子不大上心……”

韦洛恍然:“怪不得他对我淡淡的,原来……”捧着腮想了片刻,又叫道:“那位英王殿下倒也不错……”

“身份虽显贵,就是年纪略小了些,且看着有些呆讷,”韦江叹了口气:“思来想去,竟没有比得上表哥的。”

正且说且走,不防有两名侍女正也跨月门而来,一个正说道:“怎么一大清早的,那位女官竟然从咱们大爷的院子里出来?”

韦家姊妹听了正着,顿时便了脸色。

那两人也看见了她们,顿时停口,韦洛拦住她们问道:“女官在表哥的房中?”

两名侍女低着头道:“方才无意中听二门小厮说了句,不知如何,还有的说是跟大理寺的袁少卿一块儿来去的。”

韦洛见问不出什么,挥手令她们去了。便问韦江道:“姐姐,你怎么看?”

韦江咬牙:“有什么,兴许是跟着袁少卿一同来的呢。”

韦洛恨恨道:“我看未必,这个臭丫头实在是可恨,上次我才训了她两句,反而被太平公主遇见,公主居然十分维护她,也不知这丫头哪里好,又无身材,相貌也是一般,听人说举止还粗鲁无礼呢,谁知这许多人爱护,竟然连表哥也对她青睐有加,姐姐,表哥总不会真的跟她有什么吧?”

韦江道:“能有什么?她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难道表哥会真的娶了她?只怕皇后那一关先过不了。我已经告诉洵弟了,你也不许再去找她的晦气,免得羊肉没吃到反惹了一身骚,让真正能拿捏她的人去动手就是了。”

***

崔晔乘车往崇仁坊而来,行到中途,忽地有人拦路,来人飞身一跃,进了车内。

崔晔早听出来者何人,波澜不惊道:“少卿,这么快又见面了?”

袁恕己道:“你要去哪里,沛王府么?”

崔晔点头。

袁恕己道:“为了昨日小弦子遇袭的事?”

崔晔不答反问:“是阿弦告诉你的?”

袁恕己道:“她跟我说了一些,也有些没跟我说,不知天官可否为我解惑?”

崔晔道:“你已经指责过她夜不归宿了,现在再求解惑,是不是太晚了?”

“你现在是跟我算账?”袁恕己似笑非笑:“那假如昨夜小弦子是在我那里睡了一晚上,天官你会是什么反应?”

崔晔喉头一动,继而道:“又有什么?我相信阿弦。”

袁恕己失笑:“哦,你倒是很懂她。”

崔晔道:“比少卿略懂一些,至少不会先急着指责她行为不检。”

窘然,袁恕己咳嗽:“难道还是我的不对?天官你当然知道,若是为她着想,就不该留她在府内过夜,何况是同居一室,瓜田李下。”

崔晔道:“我跟阿弦都不在意此事,怎么少卿反而如此挂念?”

袁恕己道:“小弦子无知,我自然要多替她留心些,免得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崔晔笑了笑:“少卿该担心的是别人,而不是我。”

“若是别人,也害不到小弦子,她自会提防,独独对你,她现在可是全然信赖。”就像是人的爱宠,一旦全盘相信主人,便会四脚朝天,露出最柔软的肚皮,毫不设防。

袁恕己的神情有些严肃。

崔晔敛笑垂眸。

袁恕己话锋一转:“昨日那些人,到底对小弦子做了什么?”

崔晔抬眸,终于轻声道:“你既然去而复返,又且知道那些人是什么出身,只怕应该猜到了。”

袁恕己竟不敢回答,崔晔道:“他们对阿弦用了娼馆所用的药。”

双眸圆睁,心跳却似停止。

这正是袁恕己最不愿设想的不堪真相,之所以想到这点儿,是从康伯带阿弦去崔府的所做所为推测出来的。

眼前不禁出现阿弦穿着男子衣裳的模样,以及那手腕上的明显握痕。

正屏住呼吸,崔晔道:“你放心,我并没有趁人之危。”

崔晔抱臂,闭眸养神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不会在那种情形下对阿弦如何。”顿了顿,他又说:“那并不是我想要的。”

***

马车停在沛王府邸门口。

下车的却只有崔晔一人。

府邸内,沛王踱出书房,遥遥见礼。

两人同进书房,沛王道:“老师亲自登门,不知是为何事?”

崔晔道:“昨日坊间出了一宗人命血案,殿下可知道?”

沛王叹道:“听说过,说是几个人互相殴斗至死,大年下出了这种事,实在叫人……就算这些人再罪大恶极,他们家中也该有妻儿老小之类。”

崔晔道:“殿下可知道,昨日阿弦离开府中,曾跟这些人相遇?”

沛王一惊:“是么?出了何事?”

崔晔道:“这些人意欲对阿弦不轨。”

沛王紧闭双唇,片刻才道:“竟然如此?阿弦如何?”

崔晔心中忽觉异样,他盯着李贤看了片刻:“殿下好似并不觉着十分意外。”

沛王道:“老师这话从何说起?”

“殿下的那位近侍之人呢?”崔晔道,“不知可否请出来一见。”

“他?先前我因听了老师的吩咐,先前已经打发他出府了。”

崔晔意外:“哦?”

沛王道:“老师的话,我又怎敢违抗呢?”

两个人目光相对,各怀心思。

外间一名下仆忽地来至门口,行礼道:“殿下,大事不好,外头一位大理寺的官爷,拦住了赵小郎,揪着不肯放,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沛王脸色微变,挥手示意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