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语的一声疾呼,唤回了如同雪人的人的思绪,转身看到电语怀中抱着昏过去的云舒遥,一滴热泪涌出流淌在脸上,将落在脸上的雪叶融化,寒风吹过,成了两道干涸的痕迹。
起身,站立,向着男人寻去,最后一次再看看他,最后一次抚下他狭长的眼眸和秀挺的鼻,每走一步,心头里的血便是滴上一滴,滴滴灼疼这她的心里。
马车飞速疾驰,月如烟和电语轮流着用帕子拭着云舒遥额头上不受控制渗出的汗滴,那本就樱红的唇瓣再也没了红润的光泽,有的只是干涸着脱皮,喃喃的呻吟和低语让身侧的男人的眉蹙的更紧,握着丝帕的手收紧再收紧。
两天了,眼前的女人不吃不喝躺在这里,没有意识,只是不停的唤着那个为她挡了一剑的男人的名字。
看着眼前的女人,进这两天眼眶就已凹陷下去,别说是一粒米,即便是一口水,她也咽不下去。
拿起了水囊,自己先喝了口,便是顾不得月如烟在,电语就唇对着唇,用舌启开她的齿,将水送了进去,可是刚进去的水,无意识的又从云舒遥的唇边流了出来。
“怎么办,你说怎么办?你看……”电语气急的一下将那水囊撇在了车厢里,焦灼着望着月如烟,眼神中有着一丝愤怒,好像在说,你不是号称神医么?这遥儿到底怎样?为何连水都喂不下去。
月如烟哪能不知电语是何心意,他的心里也着急,即使铁打的身子也禁不起这不吃不喝,看来也只能是到了宫里,看情形在考虑弄些补药给她输进身体里。
“她不是不能咽,而是潜意识里不想咽下去。”
“那怎么办?”若是杀敌电语还有主意,听着月如烟这样说,心里着急,若是她永远都这样……他真的不敢想下去。
“没有发烧,按常理应该早醒了,可是她迟迟的不醒,我想,可能是潜意识里不想醒来,承受这些吧!”月如烟的手轻柔的在云舒遥的穴位上按着,想着通过刺激这些穴位能让眼前的女人快些醒来。
直到按得手都酸了,云舒遥依旧杏眼紧闭,没有一丝转醒的迹象。
“我来吧!你也坏了身子,别累着了。”电语看着月如烟一刻不停的按了近一个时辰,鬓角已被汗晕湿,忙轻声说道。
月如烟没有想到电语会体贴他说了这句,想着电语轻轻一笑,回了句:“不妨事,你也别太担心了,遥遥吃不进东西,到了宫中,我会给她将所需的输到她身体里。只是,她不醒,可能要长期的给她按摩穴位,陪她多说说话,让她渐渐恢复意识。”
“你这两天也没怎么吃东西,要不先吃些点心,眯上一会儿,应该快到宫门了。”也着实难为了月如烟,本就肚子已经显怀,还忙上忙下的,知他也是担心遥遥,吃不下去,可遥遥这般在意这个孩子,虽是现在昏迷着,但他也不能让月如烟有丝毫的闪失。
“我不饿!”没有和云舒遥的这几位夫君接触过,未曾想,竟是这般好的心性脾气。
电语从包里取出点心,放进月如烟的手里,原是交代的侍卫去买的,以往和风萧他们一起时,不曾觉得,因为这些琐碎之事,风萧早已安排妥当,不用他操心费力。可这次纵是在粗心的电语,也想到了月如烟的身子,便是交代着侍卫买了下点心,已备月如烟若是再路上饿了时吃。
见月如烟没有吃,又交待了句:“你不吃,孩子要吃的,遥遥要是醒了,见你瘦了,又该担心了。”
说道孩子,月如烟的手不自觉的附上了肚子,是啊!纵是再没有胃口,为了孩子也要吃上几口,因为他想为遥遥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
从启程那日起,电语就交代着一名侍卫先回宫报信,这刚来到宫门,风萧,雨寒他们几人都站在那里,不知等了几个时辰,不过从他们一个个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不难看出他们站在这儿不是一时两时。
“遥儿,怎么样?”一个个亟不可待的掀起了车帘,问道。
看到仅仅几日,那脸上已经瘦了一圈,众人的心里都很是不好受,若不是他们捻酸吃醋,先回来,怎会让那些人钻了空子。
“母皇交代,先带遥儿回未央宫,那里离太医院近些,煎药什么的也方便些。”风萧沉声交代着,雷莫已将云舒遥从车里抱了出来径自向未央宫走去。
“后面是米凡和若柳,若柳他……”电语向风萧交代着。
“报信的侍卫都说了,先将他们安排在我们宫里吧!若柳,要等遥儿醒来,在说怎样安排吧!”风萧无力的叹了口气,对着电语说着。他也没想到,若柳会……一向心思缜密的他怎样也没算出若柳会为了遥儿失了命也……暗自的冷笑了自己,一开始就是自己错了,不该把什么人都划分为敌人的一列,而看不清他们的本真。
这样又过了三日,不论是太医院还是月如烟都看过了,云舒遥依旧不曾醒来,不过好在,月如烟将药汤和滋补的补品熬在一起,从云舒遥的鼻中续进一个管子,将那些补汤药汤的输进了她的体内,那苍白如纸的脸上才淡放出一丝活着的气息。
第一百一十五章——为何置于死地
雪依旧飘落,比着往年,这雪倒是早了很多,也从未曾见过,这雪下的这般大还绵绵不绝。半月过去云舒遥依旧不曾醒来片刻,只是脸上倒是不像是病人那般而是泛着粉红色的光泽,静静的躺在那里,依旧的容颜,却是没了以往的欢声笑语。
风萧几人按着月如烟的说法lun换着在她耳边耳语,细细述说着他们以往的点点滴滴,可那长而翘曲的羽睫连抖一下都不舍,让一个个都几乎心死。
经过了月如烟这段时间的调理,女皇的淤积在心的病已然痊愈,在云舒遥的昏迷的时日,女皇和她的父妃都来此看过几次,看着这些时日不曾醒来皆都是忧心不已,特别是她的父妃,每次看到就是哭得谁也劝不住,生生的让女皇给拽回宫去。而她的大皇姐云舒婷也假模假样的来探视了一番,只是从她那转身间便是流露出来的笑,能看出她是多么期待着云舒遥会永远这般的沉睡不醒。
风萧也早已知道了她指使若柳想害云舒遥的事,但是这若柳一死便是没有了证据,也只是在她来看云舒遥之际,场面上应酬着,在将云舒婷送到门口之时,淡淡轻声的说道:“大皇姐,慢走,若是皇姐不急着回云天关,便经常来坐坐吧!如烟说的,经常给遥儿说些她记忆深刻的事对她苏醒有帮助,毕竟以往遥儿经常念叨,和大皇姐最好,想必大皇姐有很多童年的事可以给遥儿说说。”
而这句淡然出声的话语却是让云舒婷听出了意味深长的味道,云舒婷怔了一下,便恢复了以往的淡定,嗯了一声,回了句那是当然,便缓缓走了出去。
是啊!小时候这个小丫头确实是老爱缠着自己,那时候自己一贯调皮,上树掏鸟窝,下池摸小鱼,这丫头都跟着自己,也主要是老二她不喜这些,她的父妃也教导着她只在宫中习墨读书,所以这丫头和自己也最为亲近。是什么让她们有了嫌隙,又是什么让她想要致这个从小陪她玩陪她疯的妹妹与死地。因为她要救出她的父妃,不能在让他在冰冷的冷宫里度过剩下不多的时日,所以她必须要强,必须要做上皇帝,这样自己母皇下的令,不准父妃踏出冷宫半步的话,也便没了效力。而这个妹妹,是她前进的屏障,她想成功,只能是不能留情的践踏过去。
抬眼望去,远处碧书成妆,亭台楼阁皆被一望无际的雪覆盖,一片白茫茫,冰雕玉砌,云舒婷踏着雪,那长长的靴筒已被厚厚的雪尽数淹没,咯吱咯吱踩着雪的声音,仿若她此时的心境静默中又烦乱不已,云袖中的手指紧握成拳,脸上映出一丝冷厉,自己被风萧的那番话动摇了吗?不?在宫中谁与自己最亲近,只有生她养她的父妃,所以她不会收手,要继续走下去。
而此时云舒遥偌大的寝殿中,却是因着都站在塌边却是略显的拥挤,一个个眉间都映现着浓重的愁绪。
侧坐在塌边的雨寒伏着身子,依旧像往常一样给榻上不省人事的人儿rou搓在手上的穴位,只是那清冷的脸上笼罩着一片阴霾,轻柔的放下靠着身侧的手又耐心的按摩起另一只,做完这些,将那手握在自己掌心里,久久的凝视着眼前的女人,她当真是不想要他们了吗?月如烟说了,是她自己不愿醒来,为了若柳,她不要他们了吗?鼻间酸涩的难受,想说的话哽在了喉中。
“月如烟,你到底会不会看病,还是神医,我看连个江湖郎中都不及!”雷莫的一席话,让大家的视线齐齐聚集在正为这云舒遥向着管中打着饭的月如烟,那一手捏着管子的手霎时抖了一抖,但是依旧专注着手中的动作,没有言语。
“你……你……”雷莫这副急脾气这几日憋得难受,心里恼着云舒遥为了若柳竟是不想醒过来,更多的是自己从未有过的心慌恐惧,他不敢想若是一直这样……。见月如烟没有搭理他的话,心中憋闷的火骤然有着爆发之势。
“雷莫,这还不够乱吗?如烟他怀着身子,本该好好歇养着,还每日熬药喂药的,你没有看到么?”
月如烟抬眼便见一袭白袍加身,俊逸的面容在这几日也消瘦了几分的男人,淡淡的扯动了下唇角。他做的这些都是为着这个女人,想着榻上的女人能快些醒来,他不想等着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她依旧的沉睡在这里。但是听到风萧的这句,他还是很高兴,有人能懂他,自己何必再和这个穿紫衣的男人争执这些呢!
依旧的月白衣衫此时穿在风萧身上,却是略显旷荡,缓缓踱步来到塌边,再看到那张美丽依旧的容颜时,一丝淡淡的愁绪随着叹息从口中溢出,轻吐出口的话语淡淡轻柔,却是说出了满屋人的心声。
“你就这样不醒过来吗?舍弃了我们的誓言躺在这里,我知道若柳的死对你打击有多大,但是我们,哪一个不是在危险时,想挡在你的身前,为你遮风挡雨。于其这些,我倒是有些羡慕若柳,如果能重回过去,我愿意替他去死,可是,都已经过去了,所以求你醒过来,看看我们,好吗?就是不见我们,可是孩子呢?你不是最喜欢孩子吗?孩子也不想管了吗?”说道最后的话带着浓重的鼻音的哽咽,而身后的几个大男人眼圈都微微泛红,鼻间一阵的酸楚。
而月如烟更是眼中蓄满了泪水,滴滴答答的滚落下来,若柳为她挡剑的情景历历在目,或许当时自己挡在前面就好了,最起码不用受这种熬人心智的折磨,一日日按摩,熬药,喂药,而也只有自己识得医术,还妄称着一个神医的称号,这般却是唤不醒眼前的女人,这种心情心境,简直就是一种难耐的煎熬。
越是想越是那泪滚滚滴落,知道自己不该这般,对孩子不好,可是那泪竟是不受控制的淌落下来,心里也想是压上了一块重重的石头,压得他越发的喘不上气,肚子却在这份难捱中痛了起来。
“嗯……”手抚在了小腹上,缓解这这份痛楚,脸也白了下来,身子向前弓起。
“你怎么了?如烟?”风萧发现了月如烟脸色不对,急声问道。
一说另几人都看到月如烟的头上渗出了一头冷汗,一手抚着肚子,很是难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