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伊莎贝尔要停下来,许攸宁拉住她的手,将她推远。
国标系学生也呆了呆。
因为本该结束的示范并没有停下来。
许攸宁还在跳!
皮埃尔忍不住站直身子。
这段舞是伊莎贝尔跳了很多次的,舞蹈还在继续,她下意识跟着音乐继续接下来的动作。
下一段跳男步的会揽住她的腰,许攸宁一把揽住伊莎贝尔的腰,两人交错又分开。
错身而过时,许攸宁弯唇笑道:“这段真有意思。”
伊莎贝尔心头一热,忽然燃起了斗志,一个旋转步转到一边,配合着许攸宁的男步开始跳舞。
一来一往,配合完美!
“许攸宁本来就会吗?”有学生狐疑地问。
“不知道啊,她不是在上选修课吗?”
“选修已经教到这个程度了?!”
“都别说了看舞啊!”
这股热情也迅速感染国标系学生,大家合着音乐拍着掌。
这时一位学长跳着舞走进中央,另一位学姐也一个鞠躬加入。
拉丁舞原本就是热烈又奔放的,气氛一触即燃,越来越多学生拉着舞伴加入,整个练功房仿佛巨大的舞池。
最后一段,跳男步的许攸宁拉着伊莎贝尔,伊莎贝尔需要来回好几个旋转步转身。
交错间,许攸宁看向皮埃尔,勾唇笑了笑。
她在挑衅!
皮埃尔呼吸一慢,端着的咖啡杯顺着滑落。
旁边录像的同学手忙脚乱接住咖啡杯,心头后怕。
可不能让咖啡杯砸得满练功房都是碎片啊!
皮埃尔这杯咖啡已经喝完,同学倒没受伤。
皮埃尔侧目,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许学过牛仔?”
“估计选修课学过?”摄像的同学是国标系,和许攸宁接触也比较少,他想了想,“不过攸宁记忆力很好。”
“记忆力很好又不能跳舞。”
“别人不可以,许攸宁可以啊。”摄像的同学神秘地道,“许攸宁学舞,几乎看一次就会了。”
皮埃尔啪的一下按住把杆,眼中浮出一层冷意。
跳舞又不是靠记忆力,一次记住的是动作,又不是技巧!
这群学生当他没学过舞蹈吗?
音乐骤然停住。
练功房里响起欢呼声。
国标系的学姐过来往许攸宁脑袋上薅了一把:“干得不错!什么时候学了这么多?”
许攸宁拨了拨乱糟糟的头发:“选修课嘛,为期末考试准备的,示范结束了吧?我先撤,不耽误大家上课。”
大师课的每一分钟都是钱。
学姐也反应过来:“行。”
许攸宁朝录像的方向走。
皮埃尔就站在摄像机旁边,皮笑肉不笑看着许攸宁。
许攸宁把头发扎起来,面容平静地靠着把杆:“皮埃尔先生的脸色怎么不太好?我的舞蹈虽说算不上完美,但至少也是皮埃尔先生指导的啊。”
摄像的同学终于听出□□味了,低着头加装摆弄摄像机,降低存在感。
皮埃尔右手紧紧抓住把杆,好一会儿又松开,幽幽道:“学了多久?三个月?半年?”
“选修课学的。”许攸宁拿出手机,给前面扎堆的国标系学生拍了张照,“皮埃尔先生要不要也拍一张?”
皮埃尔哪儿有心情屈尊降贵拍照。
他操起手,又开始整理衣领:“学了多久?虽然有很多人总想来沾染这个领域,不过你不适合,你只适合在你的圈子,跳你的舞。”
他重重掸了掸衣领。
许攸宁慢吞吞道:“皮埃尔先生这么说的话,我对拉丁舞更感兴趣了。”
皮埃尔从镜子里乜了她一眼:“天哪,你想报复我上次比赛结束在洗手间说你的事?”
“我只是对皮埃尔先生的观念不太认同。”
“不需要你认同,你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前面的人群忽然朝两边分开一条道,伊莎贝尔转过身:“老师,接下来的部分需要你来讲。”
众人也看不过来。
皮埃尔别好袖口:“难得的机会,给你展示展示什么是我的牛仔舞。”
许攸宁端起咖啡杯,漫不经心道:“我还是去给你泡杯咖啡吧,你说得对,记忆力不能跳舞,因为跳舞的是我。”她神秘地笑了笑,“其实学拉丁也没有皮埃尔先生说得那么久,我们这学期开学才有选修课,拉丁,多文化舞蹈,很有意思。”
皮埃尔一顿,看向她的目光中终于露出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
现在才十月,这么说来,许攸宁接触拉丁也不过两个月?
怎么可能?
拉丁可是五种舞蹈!
更何况——
就算她专攻牛仔,两个月也不能到这程度啊!
许攸宁目光含笑:“毕竟记忆力不能学舞,对吧?”
说完她转身出门。
皮埃尔站在原地,眯了眯眼。
对,不可能。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这样的人。
伊莎贝尔见他站在原地,沉默片刻:“老师,先把今天的工作结束吧。”
皮埃尔这才幽幽看她一眼,扣好袖口:“还用你提醒?”
可后半场他完全不如前半场幽默风趣,好在学生们虽然介意他之前对许攸宁的强势,可也对这次难得的机会格外珍惜。
结束公开课,皮埃尔罕见的有点疲倦。
他一向是精力旺盛的人,每次比赛结束,甚至还能开瓶红酒享受浪漫。
走到校门口,系里老师送他。
皮埃尔站在车前望了半晌:“许在哪儿?”
老师迟疑一下:“皮埃尔先生想见许攸宁?”
“不了,问一下。”
皮埃尔和老师握手告辞。
伊莎贝尔帮他拉开车门,皮埃尔刚要迈上车,又转过身来:“许学拉丁多久了?”
拉丁?
老师笑道:“她正好选修了我的课,我知道,她是这学期才接触拉丁的,对拉丁真是一窍不通。”
一窍不通?!
皮埃尔蹙了蹙眉:“可我看她好像……”他斟酌一下用词,“会一点点。”
“毕竟学了两个月。”老师道。
“两个月能学到这种程度?”皮埃尔奇怪地问,“这种事值得也值得隐瞒吗?”
老师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感到好笑:“才不是呢皮埃尔先生,我之前也不知道她那么聪明,记性又好——”
皮埃尔听了一半,又有点不耐,这个学校是u盘做的?用contrl加v跳舞?老是扯什么记忆力。
他索性敷衍道:“好,我知道了,那今天就先告辞了。”
老师话还没说完,也只好先送他离开。
等他走后,后面的学生走上来:“老师,你们在聊什么啊?”
国标系老师纳闷地挠挠头:“他问我许攸宁的事,好像对许攸宁学舞的时间有质疑。”
“许攸宁不总是把舞蹈记得很快么?”学生疑惑,“你不还总说她很适合跳拉丁?”
“对啊,记得快,又有悟性,本身身体条件又很合适,选修班现在就她最出色啊。”老师想了想,“算了,先回去吧。”
车上有点闷。
皮埃尔烦躁地解开袖口,一不留神将袖口扯掉了。
他也懒得弯腰捡,问坐在副驾驶的伊莎贝尔:“你觉得许学了多久?”
“不是说两个月?”伊莎贝尔头也不回,低头发短信。
“两个月学到这种程度,你在逗我玩?”
伊莎贝尔握住手机,深吸一口气:“老师,以后请不要总是嘲笑别人了,上次看纪录片,那个非洲部落舞,你不也称赞人家跳得还不错?怎么到这里就不行了。”
皮埃尔哼笑一声:“我也称赞马戏团的猴子啊。”
“都是不同地区历史进程衍生出来的文化而已。”伊莎贝尔道,“恰恰不也从墨西哥发源吗?”
皮埃尔啧了声:“坏女孩,你想让我赶你下车?”
伊莎贝尔沉默。
但皮埃尔心头还是很不愉快。
“也许我该去见见组委会理事。”皮埃尔敲敲驾驶座的椅子,“去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