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奕鉴想要见武川流,也跟我提过严锡鹤参与复辟的事,我怀疑这两者之中有牵连。真叫他们事成,西北部必然不保。”
她坚定的看着俞故笙:“这份文书是东洋人发回日本国,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将之透露给能阻止这件事发生的人。”
俞故笙望着她的目光有细微的闪动。在波澜不惊之下,他在审视着她。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大义。”
金穗心下意识抓住了他一边胳膊:“当务之急,是要叫两边政府有所行动。既东洋人已有了这样的念头,那战争便是早晚的事了!”
俞故笙拉开她抓着他胳膊的手:“俞某不过是个商人,在小小上海或许还能说上两句,再远一些,恐怕也无能为力。”
她目光在他面上流转着,探究着,像是在斟酌他这句话里的真假。
他很自若的任由她看他,不加掩避。
金穗心从他面上看不出一丝一毫为此而动摇的神态来,她心往下缓缓的沉。方才激起的一团热血,像是在顷刻间就被打沉到了冰冷水底。
她低着头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才声音轻缓,似无力的说道:“文书上说,东洋人跟严锡鹤达成了共识,要在十月初一引一批东洋贫民,实为军中人进入西北区,表面上是为开垦西北部荒地助力。我想,严锡鹤必定不知道这一批东洋贫民会是东洋军人假扮,要是他开了这个口子,西北部将不费一枪一单就落入东洋人手中。由此北上,北平危矣。”
俞故笙听了眉头微微蹙起:“这样说来,北平倒需要一批军火以防万一。”
金穗心蓦的抬头看了过去。那眸中带着难以置信。
俞故笙登时笑了:“觉得残忍?”
金穗心有些激动道:“一旦北平跟西北方开起火来,暂且不说能不能阻挡得住早有准备的东洋军队,只说西北跟北平一带,多少百姓要遭殃?这种不义之财,如何要得?”
“为什么要不得?”
俞故笙将文书交叠,放到一侧桌上,视线与那壁上落下的灯辉交映在一处。他眸中有熊熊的火在燃烧。
然而转过头来看她时,却又是一副微笑,不以为然的模样:“我打开门做生意,哪里需要便销往哪里,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也是急人所急。”
他这根本就是谬论。
金穗心勉强牵动了一下唇角,身子歪靠在床头边上,眼皮微垂着:“我还有些累,你若是无事,我便再躺一会儿。”
“也好。”俞故笙扶了她躺下,看她眼睫抖动,却仍坚持闭着,他面上带了一点儿笑意,起身往外走。
待听到他脚步声到了外边,金穗心才将眼睛稍稍睁开。瞧着隔了一道屏风的影子,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从前只拘泥于怎样救敏杰,怎样自救,陡然之间接触到了这样的大事,她心里头有些乱。说,是不能跟外人道的了,可她一时半刻又无法自己消解。
金穗心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之间睡了过去。
这一睡过去,却是经了一场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