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他就是说说而已,这边厢说完,他一头扎在白老板值班用的那张脏兮兮的单人床上,后脑刚刚挨着枕头,人就松放下来,几秒钟后就睡踏实了。
白老板同我坐在一边,望着他发愁。白老板对我抱怨道:你看看他,他居然真的抢床睡啊!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我说:我们之前在牢房,牢房里没有床,只有个铁箱可以躺。也没有枕头,躺下来硬得很,背痛头硌得疼。
白老板对我做了个“嘘”的手势,拉我往竖满黑色“棺材”的大房间里走。我原是有点怕的,但他执意拽我走,显然是不笙“相居一室”。
张文笙睡了,他又那么高大,我没有人帮衬,硬拗必然拗不过他。就勉强保持住笑容,踮着脚同他一道走远了些,在一排“棺材”后站定。
白老板才刚一站下,就把我往一具棺材上攘了一把,口中道:真是冤孽,好好当你的少帅便了,你倒能耐了,经都抄不好,还学人家穿越!
我的后背在棺材板儿上弹了一下,我愣了,问他:我是真的穿越了吗?这就是穿越?
白老板怒叱道:废你的话!这儿就咱们仨,你是穿越哒,他是穿越哒。我,我是穿越回来哒。
我“噢啊”了一声,点了点头,道:我还是弄不懂。
白老板又攘了我一把:不懂你乱点什么头!
这一下他力气有点大,推得我胸口有点小疼,我便西子捧心状略略弓身,呻吟道:我不懂为什么你认识我、我认识你,他却不认得你?你认得他,我认得他,他却不认识我也不认识你……
白老板叹了口气道:穿越穿的是时间。你把某一年当做一个独立的盒子来看,100年就是100个不同的盒子。我们初相见在民国三年,我就好比是民国三年这个盒子里放的一个苹果……
听了他这个比方,我忙插言道:你们扮小旦的,讲究脸似桃腮、鬓若堆鸦,不要苹果了,还是放一个桃儿吧。
这下轮到白老板西子捧心状附身弯腰了,即便这样,他看着还是很魁梧雄壮。他就那么雄壮地窝着身子,在我对面唉声叹气:行。我就好比是你们民国三年这个盒子里的一个桃,穿越定位器打开后,会把我直接从民国三年的盒子里捞出来,倒到另外一个盒子里去。如果定位的是民国四年,就在民国四年的盒子里,如果定位是今天,我就站在你跟前。
我想了想道:哦!张文笙直接把你倒到“今天”这个盒子里了。
白老板道:非也非也!他只是信手把我随便扔了一个盒子,我有办法紧急求救,又被凌局长搭救回今天这个盒子。但是无论我经过多少个盒子,我自己身上的时钟不会停,我的年岁会一直增长,它不受我跳盒子这件事影响。从我被扔出民国三年的盒子到今天,对我来说,已经过了三年了。我不是那年的白素贞了,曹士越,你看看我这不死不活的样子,我被处分下放到引擎室已经捱了整整三年了!你能听懂吗!你能懂我的辛苦吗?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个“盒子”,而我们的周围,诚然正竖立着许多许多阴森森的长“盒子”。
一时间,我对“盒子”都产生了一种粘稠阴暗的恐惧,明明自己还站在安全的地方脚踏实地,因被“盒子”们环伺,仍是心中发毛,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我喃喃道:我以为你才走了一年,原来已经是三年了?嗯……这都是盒子的错?
白老板听见我说了关于具体时间的事,立刻伸手来按我的嘴:不要告诉我太多你的事,我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