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张文笙,叫他起来。这时看他,他的面色发青、嘴唇发紫,仿佛已经中毒,随时要死。
我推他他也不动,我只能继续很难受地被他压着,躺在那里等他喘了一阵子的气,方才伸手去摸宽兜暗袋里插的一柄小刀。他就用那刀子割开了套着我俩的宽兜,又卸掉我身上的几个“炮弹”。
他拽我起来,我试图弯折腰杆坐起,才动一动,就因为剧痛又躺回去。我是动不了了,呻吟了几声,疼得眼泪都扑梭梭直掉。
张文笙并不谅解我,还是很凶地冲我喝道:起来!不要等来人了再动!要动就自己动!
他比之前更加狼狈了,如今的模样已不只是肮脏,简直是疯狂。他像个疯子双目通红,执拗地拉扯我,要我卸下装备马上起来走路。
虽然他那动作不激烈,也没有真的拽疼我,他那种急迫的态度,还是吓到了我。
我被他吓得瑟瑟发抖:如果我不起来会怎样啊?
他声色俱厉,道:天上的人马上就会追来!他们会通过锁定设备落地坐标找到这个降落点。成吧!你愿意躺着,我就自己走了。
我忍着疼,勉强绷着自己,折腰坐起。张文笙看看我眼泪盈眶的模样,终究是怕耽误时间,他就也不再征求我的意见,直接抓着我的胳膊,一翻身把我扛死猪价挂在肩头扛起就走。
因他这个姿势,我的大头冲下……热血一下冲进眼眶,推了更多的眼泪出来。他一路走,我便一路泪洒官道。
这其实说不好是不是个“官道”,因为就是荒地里有一条路,约莫驷马之宽。
张文笙扛着我,原是想不要从这个路上走,而是尽快找一个遮蔽物。只是这里真的很荒凉,即便一个坡,上面也没有能够藏人的树木。
极目处有山,看着也不算特别的远吧。我对张文笙说:笙哥,你往山那边走哇。
张文笙怒道:望山跑死马,你没听说过?走到要好久,慢慢等着吧!
官道的两侧,没有树木,但有衰草。蓬蒿枯败,有半人高。
我们走了一会儿,我觉得力气恢复,就让张文笙放我下来。他帮我揉了揉麻痹的腿,跟我说等下哪怕他搀扶我,两人一道行走,这样到底能快些。
正说话时,我往四处看,忽然就看到衰草地里有人。
第一反应当然是追兵。我俩一道蹦起来要逃。对视了一眼,各自觉得不像,又异口同声道:看看去。
我俩从两头走,往草丛里包抄,走到将近处,我看清是一个衣着破烂、披头散发的男人,骑在另一个蓬头垢面、衣衫破旧的壮汉身上。
两个人都很臭,大老远就闻得到。不但有汗臭、有热腥气,还有浓重的酒味——不知道是躺着的喝多了所以躺着呢,还是骑在他身上的喝多了,所以对着他举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