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妈,我终于看明白啦,那个骑在别人身上的脏汉子,他举着一把豁亮的长刀,正对着他身下那人的脖颈上来回地比、来回地瞄。
那躺着的汉子,胸膛还在起伏,依稀还有鼾声,显然不是个死人。
这还用问?这是杀人越货的现场,被我们撞了个正着。
我对张文笙做了个手势,意思是有刀,我办不了,还是得他上去阻止一下。既然有缘看到,还是出手救一救人比较好。
张文笙没动。
我们离得那么近,我在这边的草中,他在那边的草里。我都能看得清,他熬红了的眼睛里透出极为冷漠的神情。
他站在陌生荒原的衰草之间,一动不动。
这不是我熟悉的张副官。
我觉得这一个张文笙吧,是完全就没想救这个路人的。无论我怎么比划,给他使眼色、扮鬼脸,他都不带动的。
原先我觉得他,只是在某些时候不解人情,下得去手,比较狠心。现在我看他简直是没有人性,脚下生根,面上覆霜,宛如钢铁。
本来吧,我真的没有一定要救那个睡着的人。可是张文笙这个态度严重刺激了我,我觉得自己再比划他还不理,就要叫出声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他张某人,就在我的对面,默默无声地,悄悄转身。他的一只手背在身后,向我招了招,意思是要我跟他一样,什么也不做,见死不救,就这样溜走。
我登时是,气不打一处来啊!
不知到底怎样来的一股胆气,推着我,激着我,从口袋里摸出张文笙此前交给我的那把玩具一样轻的配枪来,按开保险。
其实还是不太相信它能管用。但怎样拿着这个形状东西唬人,我是很有经验的。
我端着这个很像假枪的玩意儿,扑地一声从草丛里蹦出去,一步就蹿到了那个举刀之人的身后。
这人似乎是觉察到我出现在身后。还不等我讲出酝酿好的念白,他就已扭头转身,连刀刃都转过来对向我的所在。
刀光如水银一般明亮,在我的眼上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