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自己问他能不能玩时,他还面无表情的摆摆手,一副随便她玩的样子,让她开心了好久,她又哪知道光是上这秋千就废了这么大劲儿。
也不知侯爷做这么高的秋千干嘛,侯府又不是没绳子。
难不成还要人抱吗?
乔玥摇了摇头,将这个奇怪的念头抛在脑后,抱着凳子走回偏房。
天空中下起了雾蒙蒙的小雨。
乔玥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打着伞正要将手里的绣样送去陈婆子那时,一抬头就看到了从院外走来的裴婴。
他头上正往下滴着水珠,不似平时英气勃勃的模样,这会儿瞧着倒有些狼狈。
乔玥停住脚步,轻声问他:“你怎么也不带伞?衣服都湿透了,要不你先在亭子里等着,我去房间里拿一把给你?”
因为之前怀疑过乔玥的缘故,裴婴这会儿见她还有些尴尬,抹了把脸上的水,干笑道:“嘿,大老爷们打什么伞,身体壮实着呢,玥儿姑娘这是要去陈妈妈那?”
乔玥道:“要将绣样送过去呢。”
裴婴点了点头,忽然想起季长澜刚刚去见靖王的事来,他虽然不知两人到底在谈些什么,可到底是与乔玥有关的,想了下,便低声道:“侯爷在厅里见靖王呢,待会可能要找你,要不你送完绣样就先去厅外先等着?”
乔玥诧异:“侯爷今天不是出去了吗?”
裴婴道:“晌午就回来了,玥儿姑娘不知道吗?”
乔玥没好意思说不知道,微垂着眼睫道:“那我送完绣样就过去。”
“嗯,你快去吧。”
乔玥将绣样送到陈妈妈那,便按照裴婴说的,往大堂的方向走。
虽然她不知道季长澜为什么忽然见靖王,但想起自己上次看见靖王后,他阴沉沉的眼神,倒是不敢往近走了,只在回廊拐角处等着。
天上的雨又比方才大了些,从大堂屋顶的瓦片上滑下一条绵绵不断的线。
屋内的火炉刚刚燃上,正中放着一壶不冷不热的茶。
谢景道:“侯爷当真不信本王的话?”
季长澜神色淡淡,面上表情不置可否。
谢景将手中的信件递了过去:“本王也在查那丫鬟身世,这是我手下人传回来的信件,不如侯爷仔细看看,倘若侯爷还是不信,就让衍书也把从岭南寄回来的原件拿过来,仔细对比一下,内容和本王这封是不是一样。”
季长澜垂眸,静静看着桌上的信封,没有动。
谢景打开信封,将信纸摊在他面前。
薄薄的信纸被风吹起一角,最后一行字迹清晰可见。
【从未去过岭南】
从未去过岭南……
*
乔玥并没有在外面等多久,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看到了从长廊后走来的季长澜。
他的神色还如往常那般淡漠,可是莫名的,乔玥觉得他脚步比以往沉闷了许多。
她小步追了上去。
季长澜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乔玥察觉到他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没发现他回来的缘故,绷着一张小脸不敢说话。
雨丝沥沥,长长的回廊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小姑娘的脚步声不似他这般沉稳,似乎刚刚扭伤了脚,软底绣鞋踩在木廊上传出啪嗒啪嗒的声响,一会儿轻一会儿重的,看上去十分吃力,却跟的很紧。
季长澜衣袖下的手微微收紧,转身走出回廊,没入雨里。
冰冷的雨丝打在他脸上,他的思绪有片刻的清明。
可紧接着,身后姑娘就小步追上了他,将伞撑在他头顶。
蔚蓝蔚蓝。
依旧是上次买的那把伞,他一抬眸就能看到伞面上两朵栩栩如生菡萏。
小姑娘也穿着上次那件襦裙,不断的举着伞往他身边靠。
他的身量很高,小姑娘举的有些吃力,袖口从手臂上滑落,露出半截白皙的肌肤,手腕纤细。
她的脚踩在水坑上,汲了水的绣鞋噗呲噗呲的响,还是跟刚才在回廊一样,时轻时重。
就像个小尾巴似的紧紧跟在他身后,笨拙又懵懂的,在霖霖细雨中为他撑出一小块明净如洗的蓝。
他本不想理她的。
可耳边却忽然传来“噗”的一声轻响。
乔玥踩到了泥坑中的小石子,本就扭伤的脚不堪重负,整个身子都斜斜向前滑去。
软绵绵的小手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袖口,季长澜伸手捞住了她。
小姑娘的身子撞到了他手臂上,手中的伞依然握的很紧,季长澜垂眸看向女孩儿苍白的脸,忽然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半湿的襦裙搭在他的衣摆上,她卷翘的睫毛还挂着明晃晃的水珠,他对上她的眼,轻声问她:“跟着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