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老头子一个,有什么好看的?”
话虽这么说,但无厌还是俯下身,凑近了些,摸了摸程思齐的眼角,“我去给你煎药,想我了就喊我。”
扶着床沿起身,无厌将床头拴着一个小铃铛的红绳绑到程思齐的手指上,试探着拉了拉,便听到一串清脆响亮的撞击声。
只要这铃铛声响起,不管无厌在院子的何处,都会赶回屋里。这就像是无厌对程思齐的承诺一般,永远没有食言过,欺骗过。
“嗯。”
程思齐应着,眼里带着浓浓的眷恋。
又安抚般摸了摸程思齐的手,无厌才弯腰拎起角落里的小马桶,慢腾腾走出去。
一出门,谢昼便要伸手去接,无厌却朝他摇摇头,自顾自拎着,清理好马桶,然后又挪到灶台边,净手生火,架起药罐子熬药。
他坐在炉边,给炉子扇着扇子,眉目平静。
谢昼低声道:“师爹,师父是不是……病得更重了。”
他这话一说出口,心中便像是拧满了酸水一般,又涩又疼,直堵到嗓子眼,让他眼眶发胀。
许多人,包括他谢昼,从来没有想过,这两位老人之中最先倒下的,竟是一贯风风火火,生龙活虎的程思齐。
只是雨后摔了一跤。
便像是有什么东西彻底摧折了这位老人一生的坚实硬朗一般,让他不得不躺在床上,成为一个连起身都困难的,数着日子离世的不治之人。
刚病时,许多名医都来看过,许多人也都来探望过。
但人老了,就是老了。
老并非是一种病症,而是一种无药可医的规律。除非是仙丹妙药,不然想让程思齐恢复如初,只能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