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来无数猜测,无数揣度,无数试探,为的都是一条路。”虚衍苍老的声音微哑,“你看那些人一个个说着甘于平庸,但从踏上修行之路的那一刻起,谁求的不是一个飞升长生?”
“……那是能让人发疯的东西。”
压抑而颤抖的嗓音,如同一片枯枝,不甘地呐喊着,颤抖着,簌簌地震下雪来。
雨打窗棂,有蛙声远远传来。
幽凉的佛香穿杂着小和尚们稚嫩含糊的诵经声,钻过门缝,扑落在虚虚垂落的袈裟僧袍上。
无厌垂眼看着素白袈裟上的纹路,慢慢笑了起来:“您知道,便是明白。”
虚衍注视着他。
此刻他不像是一位只手遮天改山河的大乘修士,而更像是一名无奈委顿的寻常老人,正看着自己固执远行的孩子,想要阻拦,却又伸不出手去。
“从你选择斩魔路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
虚衍慢慢起身,“你不是想修行……”
“你是想求仙!”
他推开门,撑开伞,缓缓往外走,“不管多大的风,多疼的雨,你也一直在往前走。路断了,人将死,也不知道回头。”
“臭小子,你要的是长生,天隐寺给不了,自己找去吧。”
苍老的声音远了。
细密的雨声漫过石阶门槛,洇透白色的袈裟。
无厌喝完最后一口汤,要起身,却忽然被一只手攥住了僧袍与袈裟的一角。
那只手轻轻覆在洇湿的暗色上,慢慢以灵气蒸干雨水。手的主人坐在一旁,边细致认真地做着手头这件事,边将身后的极情剑抽出,横放膝上。
“我与你同行。”
程思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