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又不是不知道,二公主性子强势,或许裴将军是不愿得罪她,怕被她缠上,所以才勉为其难地收了她的东西。”
盛玉儿边哭边道:“胡说!盛思甜都缠了他十几年了,难道他会以为收了平安符以后她就会消停吗?”
“这……”潇潇不知道怎么说了,只是一味地替她抚背顺气。
盛玉儿一不顺遂就开始骂盛思甜,这是她从小到大的习惯,直到骂累了,才枕着潇潇的腿沉沉睡去。
裴府门口,江槐安瞅着裴尧风神色淡淡地被侍卫领回来,两手空空,兀自摇了摇头。
看来咱们将军这是又伤了一位妙龄女子的心哪。
裴尧风骑马出城后,郊外松林萧瑟,周围没有送行百姓的呼声,只剩下马蹄落在干燥土地上的踏踏声。
“凭什么盛思甜送的他就收,我送的就无福消受?”
裴尧风脑子里一直在回响着这句话,他当时并未走远,听得一字不漏。
他想起最后一次见盛思甜,是在太学院,她当时还未成亲,也送了他一只平安符。
可她当时说的是什么呢——以朋友的名义,送给大越的英雄,愿他百岁无忧,一世平安。
一部分措辞虽与盛玉儿没多大区别,但态度磊落光明。
他少时也去做伴读,但五皇子盛韬整日无所事事,一上课就打盹,他多半时候也是闲着。盛思甜把太学院的少年都欺负过一遍,包括他在内。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盛思甜似乎尤其喜欢找他的麻烦,不逃课的时候,就在学院里堵他,逃课的时候,就在他回家的路上堵他。他遇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本事,就是那时候练就的。
久而久之,人人都觉得二公主看上他了,便不再有姑娘敢对他表白心意。
可不久前,她便奉旨下嫁,许配给了与她从不来往的沈青行。
而裴尧风的桃花又像开了春,一簇接着一簇,砍都砍不完。
“将军,您在怀念什么呢?”江槐安骑着马同他并行,颇为好奇地试探道。
裴尧风:“二公主。”
裴尧风从不避讳谈及男女情爱,诚如沈青行所说,他就是个愣头青。
江槐安原本就是问的一句玩笑话,听了回答,屁股下的马都歪了歪蹄子,他讶然道:“二公主?您……”
裴尧风知道他误会了什么,不紧不慢地说:“她在的时候,我身边清净得多。”
江槐安扭头看了看后边儿的弟兄,心道还好大家离得远。
裴尧风又道:“这位长平公主也是奇怪,当日二公主赠送我平安符时,就数她的骂声最大,如今却自己来送。”
江槐安清了清嗓子:“这……女子嘛,对喜欢的人多少有点儿小心眼,您想想也能懂的。”
裴尧风微微一顿,像是还真想明白了什么似的,道:“我以前不该听你的,对那些姑娘的东西来者不拒。”
江槐安咽了咽口水,挠挠头发看向别处。
适时,一个侍卫骑着快马赶到二人面前,朝裴尧风抱拳道:“将军,收到一封密函。”
刚出汴京就来了封密函,裴尧风不由凝眉:“何人?”
侍卫道:“对方用的是暗器,没看到人。”
江槐安示意他送上来,接过密函转交给裴尧风,又道:“派人去追送信之人。”
侍卫应声退下。
信上插了只镖,就是个很普通的暗器,信封空白无字,裴尧风展信一看,只见那上面写着短短一行:
汴京风云难测,不日有变,还请留步。
江槐安见裴尧风面色凝重,怕是出了什么要事,道:“将军,怎么了?”
裴尧风未答,随手捏碎了信纸,沉吟良久,道:“继续赶路。”
————
爆竹声远,冬风渐歇。
几天路赶下来,盛思甜疲惫不堪,在马车上昏昏欲睡。
但很快篱落便摇醒她,说是福城到了。
盛思甜顿时来了精神,她腹部空空,掀开车帘往外一看,队伍已经入城,街边有小吃、店铺,可偏偏走了一会儿,满眼都是卖猪肉和杀鱼的摊位,盛思甜一闻到那腥臭味,一路上都有些不舒服的胃更加难受了,口中直冒酸水。
她强撑了半晌,忽觉不妥,急忙让篱落叫人停了马车,随后从车上冲下去,火急火燎地找了面墙,扶墙就吐。
这一路也没怎么吃东西,吐的多是水,篱落在旁边焦急地替她顺气。正这时,沈青行匆忙赶来,也不嫌脏,替她拍背擦嘴,又让张遥林赶紧去取药。
盛思甜吐得差不多了,用水漱完口,整个人又清醒了过来。
此时,她看到苏峻赶过来,对沈青行道:“将军,楼知县来了。”
沈青行随口应了声,又看了看盛思甜略显苍白的脸颊,道:“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去馆驿歇着。”
盛思甜缓了口气,问:“驿站还有多远?”
沈青行:“驱车一炷香时间。”
盛思甜抿了抿嘴角,犹豫道:“……我不能跟你一起去见楼知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