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从她嘴里问出来,说不出的怪,旁边的苏峻和张遥林面面相觑。
沈青行也顿了一下,道:“当然可以。”
几人正欲离去,盛思甜却瞥见旁边靠墙的草垛里有两个脏兮兮的小孩儿,那没精打采的样子就像是刚睡醒,一个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一个盯着她吐过的墙。
盛思甜突然想起自己刚刚吐了这一遭,好像被不下十个人围观了……
那两个小乞丐十岁出头,都穿得破破烂烂,盛思甜难为情地笑了笑:“对不起,吓到你们了吧?”
沈青行看似见怪不怪,但苏峻和张遥林第一次听到她给别人道歉,还是给两个小叫花子道歉,顿时都面色诡异的相视一眼。
盛思甜摸了摸腰上的荷包,却是空的,她之前嫌重忘带了。
沈青行见此,扯下自己的钱袋扔给了那两个孩子,道:“去买吃的吧。”
两个小乞丐打开袋子口,一看全是钱,急忙跪在地上磕响头。
沈青行皱着眉让他们停下,两人却都不听,他便扶着刀作势走上去,盛思甜刚伸手拉他,却见那两个小孩儿逃命似的跑了。
盛思甜没想到这样的方法反而有效,后知后觉地说道:“我还以为你真想动手呢。”
沈青行云淡风轻地挑了挑眉,微一垂睫,却见盛思甜落在他手臂上的纤细十指,正轻揪着他的袖子。
随后,他若无其事地抬起视线,扶刀的手却垂下去,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手。
掌心的肌肤娇柔,却也稍微僵了一下。
沈青行不给她缩回去的机会,拉着她往巷子外走,途径张遥林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
“把这儿清理一下。”
张遥林面色一苦,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主子。
盛思甜给了他一个十分抱歉的笑容,似乎正想开口,沈青行一个眼神扫到张遥林脸上,对方便立即灿烂地笑了起来。
张遥林握拳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坚定不移道:“能为二公主效劳,是属下的福分。”
第17章 敬书阁
楼晏民上任不过两年,进士出身,成婚三年,婚后一年便带着妻儿老小到福城上任,为官以来也算克己奉公,尽了最大才学来治理这个南境边城。
近两个月来时不时有外境难民入城,南来的北往的都有,有的家破人亡,一无所有,户籍也无从查证,楼晏民又不忍心让这群人死在城外,便提出两城之策作为缓解。
所谓两城,不是把福城对半分,而是向上请示拨银,让外围城民内迁,搭棚收人,再予以一些银两作为补偿。如今的福城便是一边穷得叮当响,一边能吃饱穿暖,俨然两个境地。
盛思甜不由想到现代同处一城的贫民窟和富人区,一样是一寸土地,云泥之别。
楼晏民指着桌上的羊皮地图,指尖从上往下,一直落到一片高低起伏的山区。
“相信沈将军早有耳闻,桂阳岭又出了山贼,只是当年黑袍军早已经将山贼剿灭,如今不知为何又突然冒出来了。”
沈青行抱着手臂盯着桂阳岭方位,问:“可曾有人见过山贼的模样?”
楼晏民摇了摇头:“途径的商队和村民都被杀了,一个活口也没有,而且他们杀人的手段极其残忍……”
楼知县看了看旁听的盛思甜,想到二公主金枝玉叶,也不知能不能承受得住。
盛思甜宽慰一笑:“没事,请讲。”
楼晏民听罢,迟疑道:“尸体的头颅全被割下了,不翼而飞,如今衙役带回来的都是无头尸。”
盛思甜脸色微变,暗暗地深吸一口气。
沈青行皱着眉头,光顾着思考,没注意到她的反应。他盯了地图半晌,随后让苏峻先带黑袍军去桂阳岭附近侦查。
沈青行叮嘱道:“能干出这种缺德事儿的只有九真巫族,他们的目的肯定不只是杀人越货这么简单。入山以后切记低调行事,不要打草惊蛇。”
苏峻:“是。”
楼晏民惭愧道:“县衙中的弟兄到底经验不足,下官派过几人前去打探,但奈何人手不够,只能分头行动,因此还折了几条性命,实在是有愧于他们。”
沈青行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道:“南境安危本就是我的责任,九真诡计多端,你一个人应付不来也是正常。除了你上面说的商队和几个村民以外,近日没出人命了吧?”
楼晏民:“自从将军调派黑袍军前来驻守之后,近几日一切太平,商道暂封,百姓也不再出城,没出过什么乱子。”
沈青行点了点头。
“你着手处理外城的流民即可,桂阳岭的事儿我来解决。”
楼晏民听罢,行了个大礼,随后再三邀请二人留在府上吃顿便饭,沈青行满心想着处理桂阳岭的事,回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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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宫的雪化了一半,天气也逐渐好转,晨时可见东墙青瓦上的一抹初升的斜阳,映得瓦片雪白发亮。
自从被裴尧风拒绝以后,盛玉儿这几日郁郁寡欢,闷在长平宫闭门不出,盛韬每天带些外头淘来的小玩意儿来哄自己的亲妹妹,但没一个是盛玉儿看得上眼的。
此时,这两兄妹一个没信心,一个没耐心,各自坐着,殿里只有炭火燃烧发出的细微啪嗒声。
半晌,盛韬曲起一条腿,横搭在另一条腿上,恍然道:“你是不是很久没去找大姐了?”
盛玉儿正抱着软枕伤心,听了这话,总算回了回神:“是哦……”
说完又翘着嘴巴,嘟囔:“可是人家现在没心情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