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罗纱却暂时顾不上这些。
虽然婆子只是掩了口,可是她的手指不时碰到罗纱鼻端,让罗纱呼吸也颇为不顺,感觉随时就要窒息一般。
只是……既然到了地面,罗纱便没有方才那样被动了。
此刻婆子虽说也横揽着她,但罗纱的手臂却已能贴近了婆子的腿。随着婆子一步一步走着的功夫,罗纱暗暗记下她步履的快慢,瞅准时机,当自己的手贴近婆子腿时,下死力狠狠地朝她的腿肉掐去。
婆子倒也是个好耐性的,只低低地叫了声手稍微松了一点,却并未松开对罗纱的桎梏。
但,仅仅松开一点,却也够了。
罗纱趁着婆子一刹那的松神,使了全身最大的力气左脚猛地踩地使得身形一顿,与此同时右脚竭尽全力往上一弯,右手便堪堪触到了右腿小腿。
她摸到了小腿处的冷硬之物后,顾不得有纱裙阻隔,连着纱裙一起将那冷硬之物向外拔去。
这一切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东西刚刚到手,那婆子已经从痛中缓过神来,看到罗纱有小动作,一句话不说,就准备劈手夺过她手里的东西继续前行。
罗纱此时由于呼吸不顺动作已经很是艰难,方才那一顿一拔又耗去了不少气力,此刻当真是头脑嗡嗡直响手中发软。
眼看婆子只顾着捂住她的口,另外一手已经腾了出来准备去抢她手中之物了,罗纱发现自己双手都已经能够行动,见到时机到来,突然身上气力和信心大增,将匕首从裙摆中拿出来握紧匕首的柄,脑中纷乱顾不上回想阿隐夜夜是如何教导的,直接将匕首朝着那婆子横过来的手狠力一挑。
这一下当真伤到了婆子,可是那婆子任由手上鲜血淋漓,手上的狠劲儿却丝毫不减,直接握住了匕首的刃想要夺过来。
罗纱心慌意乱下,突然记起阿隐曾说过,这匕首□人身体中,若是拧转一下,对方必定痛不可当。
虽然此刻匕首并未□她的身体中只是这样握着,但罗纱顾不得许多,双手齐齐握住匕首柄下了死力拼命将它一转。
那婆子力气颇大,罗纱拼尽全力,也只让匕首转了一点点。但十指连心,看起来不起眼的这一些转动,却是实打实刮下了那婆子手中之肉。
婆子吃疼低吼了声松开了手。她望着自己鲜血淋漓的五指和手掌,再看罗纱,眼神已满是凶恶。
此刻距离看台已经有些距离,婆子也没那么怕了,低低咒了声“小丫头果真不想活了”,松开捂着罗纱嘴的手便要去夺匕首。
罗纱的后背原本贴着婆子的前心,此刻婆子两手齐齐松开,倒是给了罗纱一刹那的时机。
眼看婆子的手朝着匕首挥去了,罗纱虽然惊慌,可前几日和阿隐每天练习的一些动作,不自觉地就带了出来。她右手紧紧握柄,左臂微抬,右手穿过左臂下的空隙,极快地向着自己后面猛地向着斜上方刺去。
湿热瞬间溅到了她的手上。婆子闷哼一声动作顿在了那儿。
罗纱却不敢有丝毫的停顿,右手继续使力左手抬起,身子快速绕了个半圈换成面对着婆子的姿势,看了下自己仿佛是捅对了位置,正中了那婆子的心,虽然大片的鲜血让她脊背发凉汗毛直竖,她依然咬着牙,使力将那匕首转了转。
那婆子倒下的时候,双眼瞪得极圆,仿佛不明白为何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有这样锋利的凶器,而且,还敢下如此狠手。
罗纱本就没有真刀实枪与人这样对峙过,方才情急之下顾不得多想,此刻见自己衣裙上沾染了血迹,又看那婆子仿若死不瞑目的样子,身上还在不住往外淌着鲜血,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前世时的梦魇——孙氏杀了那小妾后,那人也是双眼圆瞪,全身沾满了血。
罗纱双腿软了软,便跪坐到了地上,浑浑噩噩的,浑身再没一点力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碰了碰她的手臂。
罗纱惊觉,差点惊呼出声,来人却是掩住了她的口,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姑娘,是我。”
罗纱用沾染了鲜血的双手抓住她的手臂,嗫喏道:“阿隐,我,我……”
阿隐握了握她的手,说道:“姑娘做得很好。”
罗纱本想将眼中的泪继续忍下去,听到阿隐这句话,泪珠顿时沿着双颊滚落了下来。
阿隐看看那婆子,又看看罗纱身上的血迹,安抚地拍了拍罗纱后,上前将那婆子身上的匕首拔了下来。
匕首离胸,那血便再也堵不住,顿时流得更为欢畅。
罗纱看了后,胃中翻腾险些呕了出来。
阿隐倒是没所谓,掏出块帕子将匕首擦仔细了,又将罗纱腿上绑着的鞘解了下来——这本就是罗纱今早让她帮忙绑上的,她解起来很是顺手。
如今这匕首见了血,今日之内这副东西便不好在罗纱身上继续待着了。
将匕首还了鞘放入怀中,阿隐看着地上的尸首,喟叹道:“果然还是来晚了,让姑娘受惊了。”
她思量了片刻,将这现场稍微收拾了一番后,又微微矮□子,示意罗纱伏到她的背上。
罗纱此刻急需阿隐能将她带离此地,便乖顺地照做了。
阿隐背着她,快速疾掠,朝着马场另一侧的方向行去。
由于今日很多贵人要来,因而防范很是严密。阿隐带着她尽抄小道,为了避开侍卫,还要不时地绕一下弯,因而虽说阿隐的速度极快,但也费去了不少时间还未到达。
罗纱已经隐隐猜到了她会将自己带去哪里,虽然有着欣喜,可更多的却是担心。
她都遇到了这样的情形,那穆景安……穆景安会怎么样?会不会更凶险呢?
一定会的!
不然为何阿隐明明是从长公主那儿回来的,却至今为止只字不提穆景安呢?
心中惊惧加重,罗纱不自觉地抓紧了阿隐肩背上的衣衫,紧张地问道:“穆景安……他……那家伙……还好吧?”
方才太过于紧张没有发现,此时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嘶哑得难受,而口中更是充满着甜腥的味道,显然是嘴里某个地方流血了。
她却顾不得这些,只是期盼地望着阿隐,希望阿隐给她个好的结果。
谁知阿隐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公子……受伤了。”
罗纱的心,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