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全身发/抖,脸色涨红,一直在打飐儿,武曌却气定神闲,看他一脸发作不出来的模样,真真儿顺心,毕竟这模样,她看得多了,想当年她做女皇的时候,好些李唐老臣,就是这么看她不顺心,但是万不敢发作,那种鼓掌天下的感觉,明明知道对方不服你不忿你,却要屈居忍下,听从安排,是武曌最喜欢的。
简单来说,便是掌控欲。
贾琏气的胸口要爆烈,说:“好!好!行了罢!”
武曌笑着说:“差强人意。”
贾琏还有两分挣扎,说:“虽这么着,咱们口头说定了,但只恐我突然提出来,大家要有怀疑。”
武曌不以为意,淡淡一笑,十分笃定的说:“这便不劳琏二爷费心了,只消你按我说的做……”
贾琏本该在西府坐纛儿的,结果没过两天,贾琏突然病了,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贾琏一会子这疼,一会子那疼,一会子心口疼,一会子头疼不已。
因着贾琏生病,西府这边省亲别院的事儿,就乱/了套了,贾政贾赦一行人亲自过来探看贾琏,连带着贾母,王夫人邢夫人等等,都过来探看贾琏。
武曌也混在人群里,那模样,好像贾琏明日就不行了一样。
就连贾芸也过来了,府里头“热/热闹闹”的,贾琏卧病在床,狠狠的看了一眼贾芸。
贾芸本是好意来探看,结果莫名被瞪了一眼,也不知什么意思,而且眼神发狠,那叫一个深仇大恨。
贾芸一脸莫名,思来想去,也就是那日贾政寿辰,他们有个什么交集,之后便没见过面儿了,不至于这般瞪眼。
贾芸正思忖着,就听贾珍说:“你若是病了,西府怎么样啊?谁来管,咱们明儿个还要踏看场地,改日动工,时候可不等人呢。”
虽说东西两府,都是贾府,但是荣国府和宁国府,也是明争暗斗的,几股势力凝在一起,虽然老太太住在西面荣国府,可族长贾珍是东面宁国府的,所以平日里两府相安无事,一有个这么事儿,贾珍也是想要独大的。
贾政不喜欢管理俗物,贾赦知道自己管不上,说话还没有贾珍这个小辈有力度,那面王熙凤心里清楚,贾珍想要把手伸到他们这儿来,王熙凤刚要毛遂自荐,顶替丈夫的位置。
结果就听贾琏说话了,都没给她这么个机会,竟然说:“我虽病了,可我有个心腹,平日里是最有成算的,也是咱们贾家的亲枝儿嫡派,正正经经的贾家人,日前珍大/爷那面出殡,还是他帮忙料理的,虽然是个晚辈,却早早锻炼出来,也是难得。”
众人起初还以为贾琏要推荐武曌,只是转念一想不对,林妹妹不是贾家的亲支嫡派,算是旁支,后来渐渐听明白了,只是不敢相信,竟然是贾芸!
贾芸也懵了,刚刚琏二爷还瞪自己呢,现在竟然举荐自己了,这么大的事儿?
贾芸仔细一想,是了,定然是林姑娘的作为!
当时他在贾政寿宴上,听武曌说给自己某个差事,还以为只是捡一个不小也不大的差事,哪知道竟然是这种惊天动地的大差事儿,还是西府里面坐纛儿的!
贾芸震/惊不已,吃惊的看向武曌,武曌则是淡淡的。
何止是贾芸吃惊,旁人也都吃惊,王熙凤是最吃惊的了,贾琏有这样的好事儿,竟然推出去,还推给一个贾家的穷小子,算什么亲支嫡派?
武曌给贾芸打了一个眼神,贾芸是聪明人,立刻上前一步,诚恳的说:“芸儿虽不才,又是晚辈,但是胜在愿意习学,而且精力多,免得各位叔叔伯伯们劳心劳力,如有什么活计,只管交给芸儿便是了。”
贾琏都这么举荐了,贾赦没意见,反正不是自己坐纛儿,谁不一样?
贾政呢,心里头想着,自己是长辈,不能管的,让孩子们去管,贾政只管验收就是了,若是让东府里头的贾珍一个人全都管了,未免丢/了西府的面子,贾芸不算是东府的人,差强人意罢了,也不算很是出格儿。
老太太王夫人心里头也这么想的,贾芸不是宁国府的人,两弊相较取其轻,贾芸也算是个可以的。
大家暗地里都是一思量,画了画小道道儿,就这么定下来。
贾芸没成想,竟然成了,自己变成了坐纛儿的,兴/奋的贾芸这样聪明绝顶的人,险些喜形于色,连忙垂低了头,装作本分,挨个谢了。
那边贾琏亲自抬举了贾芸,悔得肠子都青了,而且还不是九万七千两全抵消,只抵消了五六万,好像在剜贾琏的肠子一般,想想也是,这里外里,亏了总得有十几万两!
贾芸高兴,那面儿贾珍就不高兴了,好好儿的机会,就这么给搅和了,还亲支嫡派,贾芸算什么亲支嫡派?
贾珍身后站着也来探看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就是秦可卿的丈夫贾蓉了,这老/二名唤贾蔷,不过并非是贾珍的亲儿子,自小父母早逝,跟着贾珍过活,贾珍很是宠爱,府上都当他是亲/哥儿对待,不止如此,贾蓉也宠爱这个弟/弟,两个人非比寻常的亲厚。
亲厚到有许多流言蜚语,贾珍没办法,只好让贾蔷自立门户,不让住在宁国府,只是这般,也无法动/摇贾蔷的地位。
贾蔷这般如鱼得水,最主要的原因有两个,一来是聪明,真真儿绝顶聪明,只是贾蔷的聪明,与贾芸的想必,总有些“过之”,不只是阿谀奉承,还隐约显露/出一些儿阴险。
第二点也十分重要,那便是俊俏。
贾蔷姿容俊俏,潇洒风/流,把他大哥贾蓉,比下不知多少,可以说,东西两府,几乎没有丫头不爱见贾蔷那姿容的。
贾蔷站在后面儿,偷看了两眼,目光顺着贾芸一溜儿,就看到了武曌,不着痕迹的把武曌也转了两眼。
武曌哪能不知道贾蔷在看自己,贾蔷真可是个聪明的,可能有几分看出是武曌插手。
探看散了之后,贾芸特意过来,准备答谢武曌,武曌还没回贾母的院落,因着都过来了,所以去看了看薛宝钗,往宝姐姐那里走了一圈。
她出来的时候,正巧儿遇到了贾芸,其实是贾芸好等了。
贾芸笑眯眯的拱手,心情不错的样儿,满脸对着温柔的笑,见到武曌出来,一打叠的请安问好,武曌哂笑一声,说:“不争气,这就笑的什么似的。”
贾芸连忙说:“是是,林姑娘教训的是,芸儿没见过什么世面,往后还请林姑娘提携提携,免得芸儿给林姑娘丢人现眼了。”
武曌说:“行了,别说这有的没的,你明日就要上工,可仔细小心着,如今你上了大台面儿,背地里戳心窝子的少不得,自己留心,别到时候真真儿的丢人现眼。”
贾芸知道,越是往上爬,越是少不得勾/心/斗/角,便收拢了笑意,一一应下。
正这个时候,就听到有脚步声二来,贾芸不好和武曌多停留,免得惹人口舌,就抬手告辞了,快速转身离开。
那面跫音将近,武曌一转弯儿,便看到了,竟然是贾珍的养子贾蔷。
贾蔷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长衫,衬托着出挑的个子,皮肤比女儿家还要白/皙可人,可以说是浓眉大眼,异常清秀俊俏了,只是未免有些公子哥儿的油腻,一看就是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脸上纨绔挂了相儿。
贾蔷走过来,笑着说:“呦!林姑娘!”
武曌见到他,只是淡淡的说:“原来是蔷哥儿,怎么还没回去?”
贾蔷是武曌的晚辈,但是年纪可比武曌要大,满脸堆笑的说:“正要回去,这不是,过些日子,准备下姑苏采办呢,我头一次去,不知什么要紧,知道林妹妹是个大能儿,不如……林妹妹教我一教?”
武曌见他满脸油滑,说话一副调/戏的口吻,便淡淡的说:“蔷哥儿这般人物,就算亲自下姑苏,也只是管事儿的,哪个肯让您亲自去采办了?我是个小丫头,怎么敢教蔷哥儿呢?”
贾蔷一笑,说:“这话便错了,旁人不知道林妹妹能个儿,是他们眼神不济,我还能瞧不出林妹妹的能个儿?林姑娘与我这般外道……”
他说着,压低了声音,脸上竟挂了些威胁的笑容,说:“怎么就与那芸儿这般亲厚了?教得他,教不得我?林姑娘这般偏心,难不成,我就比那芸哥儿差了?”
武曌听了,没有半点慌张,冷冷一笑,睥睨了一眼贾蔷,真别说,纵使是一剂白眼儿,但林妹妹偏生生的如冰似雪,看起来冷艳异常。
武曌不咸不淡地说:“不敢,我不过是个外人,怎么敢教您这样的亲支嫡派呢?”
武曌说完,也不再说了,转身便走,那边贾蔷没讨到好处,莫名撞了一鼻子灰,满脸的笑容在武曌一转身儿的时候,全都化为灰烬了,冷笑一声,转头也走了。
贾蔷没在武曌那边讨到好脸儿,他偏生是个记仇的主儿,而且有些阴险的小聪明。
就说之前贾宝玉为了秦钟大闹学堂的事儿,贾蔷因着是亲近秦钟的,所以想要替秦钟出头,但是偏偏自己不好打这个头,恐怕惹了事儿收拾不了,于是就开始撺掇贾宝玉身边的小厮茗烟,茗烟气性大,又仗着贾宝玉平时爱见,也没什么城府,一下就闹了起来。
后来事端挑/起来,众人在学堂大打出手,那时候贾蔷早跑得没影儿了。
贾蔷有许多小聪明,学堂的事儿还只是其中之一,他在武曌前碰了灰,武曌又经常在贾母院子里,贾蔷没机会出火,就把注意琢磨到贾芸头上去了。
贾芸这些日子,要跟着老/爷们踏看场地,老/爷们都有/意为难他,虽然是西府坐纛儿的,但是真真儿不把他当成/人物,那面东府贾珍就故意使唤他,什么难什么累就用他什么。
贾芸不敢有怨言,毕竟是大好的机会,就勤勤恳恳的,抽空还往学堂去读些书。
在府里头,贾珍一伙人作弄他,在学堂,贾蔷又带头作弄他,贾芸这日子虽然有好处,但是弄得一肚子火,也不方便和武曌说,免得武曌看他不起。
这日里头,贾芸在学堂受了贾蔷的气,回到东府里头,贾珍令他去西府沟通,拿些物什过来,什么菱纱,什么金器之类的。
贾芸一思量,这不都是琏二/奶奶王熙凤管的事儿么?自己这般过去,少不得讨一鼻子灰,只是没办法。
贾芸径直来到西府,想着先去开楼捡纱捡金器,之后再去给武曌请安,便往王熙凤那边去了。
王熙凤坐在抱厦中,正在整理荣国府的中馈呢,贾芸找/人通传,走了进来。
正巧,武曌给王夫人请安回来,从东角门绕后廊,出了西角门,正好到了荣禧堂后楼的抱厦门口,就听到里面王熙凤一堆喝骂的声音。
骂的倒不是贾芸,贾芸进去之后,正好贾宝玉的弟/弟贾环从门口过,王熙凤也不理贾芸,只把贾环叫住。
贾环虽然是贾宝玉的弟/弟,但是并非是同父同母的,贾环的母亲是贾政的小妾赵姨娘,因为是庶出,所以没有什么地位。
王熙凤把贾环叫住,问了几句话,贾环在王熙凤面前,告了赵姨娘一些,说赵姨娘又骂他,没脸的之类,这样一来,王熙凤就借题发挥起来。
此时贾芸站在一面儿,很是尴尬,听着王熙凤骂那赵姨娘,其实不就在影射自己么?
武曌路过,也听的清清楚楚,王熙凤大骂着:“那没脸下/流的东西,自以为能上大台面儿?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没教养的下/流货,一个下人,还跟着主/子面前嗙嗙的?真是有娘生,没爹教的东西!”
什么下人主/子,不就是在说贾芸是个下人,有娘生没爹教,也是影射贾芸的爹去的早,贾芸中途辍学,最近才又去了学堂。
贾芸一口气堵在心中,但是不能回嘴,等王熙凤骂过之后,这才笑嘻嘻的说:“婶子别生气,那头珍大/爷等着我回话去,咱们先开楼,捡了纱,可行么?”
王熙凤虽然骂够了,但是见贾芸笑嘻嘻的不为所动,心里仍旧不痛快,冷声说:“捡什么纱,没看我忙这么?”
武曌在外面全须全影儿的听了,不由冷笑一声……
贾芸最后也没捡成纱,肚子里一团火气,悻悻然走出来,那面王熙凤倒是得意了。
贾芸走出来,低头往外,径直向前走,竟都没看见武曌,武曌站在他后面,幽幽说:“去哪里?”
贾芸这一听,吓了一跳,连忙抬头,才看到了武曌,赶紧给武曌请安问好,勉强笑着说:“林姑娘,刚给奶奶问好回来?”
武曌见他笑的难看,不由嗤笑一声,说:“你当我没听见?”
贾芸咳嗽一声,终于丧下脸来,但是拉不下面子“告/状”,毕竟自己是个大老/爷们儿,被王熙凤给教训了,这面还要朝林姑娘告/状,实在没脸。
况且林姑娘给自己物色了差事,一上来搞成这个样子,也是没脸,羞愧的紧。
不过贾芸没忍住,悻悻然的说:“在学堂里,那蔷二爷说,我不过是林姑娘养的一条/狗罢了。”
武曌一听,了然的笑了笑,最近贾蔷总是找麻烦,可能是因为小聪明,看出了点端倪,知道贾芸的差事儿,是自己从贾琏那里谋来的,所以想要跟自己这讨好处,但是没成功,因此怀恨在心,找了贾芸的晦气。
武曌挑眉说:“狗?那倒是极聪明的狗了,比一般的人还要聪明。”
贾芸一听,你不知道该喜好,还是该哭好,愣是哭笑不得,说:“姑娘,您这是……夸我呢?”
武曌说:“你自己找夸,我就是夸你,你自己寻骂,我就是骂你。”
贾芸不说话了,武曌叹气说:“行了,什么一条/狗,你见过养一条/狗这么不省心的么?见天儿的还要操心,你倒像是我儿子了。”
贾芸没忍住,给逗笑了,也觉得自己这样子不行,便说:“那还请姑娘提点提点。”
武曌冷嗤一声,说:“旁人欺负到你头上,你就任由人这么作弄了?这般忍气吞声的,别说是我儿子,就是给我做狗,我都不爱使唤!”
贾芸说:“那……怎生是好,打也不是,那贾蔷家里爱见的厉害,上面有贾珍大老/爷,下面还有贾蓉大少爷,我怎么惹得起?”
贾蔷虽然不住在宁国府,但是地位稳固,因着他宁国府的老/爷少爷关系都“非比寻常”,旁人也不敢找他的茬儿。
武曌则是抿唇一笑,说:“这不难,我送你个能个儿人。”
贾芸吃惊说:“谁这么能个儿,治得了他们?”
武曌淡淡的说:“还能是谁?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她这一说,贾芸立刻醒/悟,说:“焦大?”
武曌点了点头,没有再说旁的,但是贾芸已全然领悟了。
焦大天天养着,也没个活计给他做,他不回宁国府,宁国府都要欢天喜地,自然没人找他,而他这面在荣国府住着,武曌天天令人给他好吃好喝。
之前武曌捏着了多姑娘儿的把柄,多姑娘的丈夫可是厨子,有什么好酒好菜,多姑娘儿经常送去给焦大,成天都亏待不了。
只是焦大这般养尊处优,心里头痒痒的,总觉得该干点什么报答林姑娘才是,不然都荒废了,还给养废了?
正想着,那边林姑娘竟然来找他了。
武曌过来,焦大连忙把酒放下,说:“姑娘,是又要我讨钱去么?”
武曌一笑,说:“讨钱?不不,今儿个更有/意思了。”
焦大见武曌笑起来,顿时也觉得应该是个有/意思的活计,跟着武曌,那活计可不是一般姑娘家的活计,有/意思的紧呢。
焦大不知为何,总觉得跟着这林姑娘,总有一种当年跟着老太爷南征北战的感觉,甚至比那个还要来的紧张畅快。
武曌笑眯眯的说:“令你去教训个人,悄悄儿的,别叫人看见了,知道么?”
焦大说:“这还不容易?我焦大虽不做偷鸡摸狗的事儿,但是想要偷鸡摸狗,也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只姑娘一句,我什么都给姑娘做来!”
武曌吩咐了焦大,焦大连忙应下,一一点头,一叠声说:“记住了,记住了。”
那面雪雁和紫鹃伏侍着,不过武曌说话声音低,她们也没听见什么,只是见武曌笑的浅浅的,而焦大越笑越邪乎,看起来后背直发凉,特别瘆人似的。
那面贾蔷听说王熙凤骂了贾芸,心里十分痛快,散学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贾芸忙碌着,便走过去,阴阳怪气的说:“呦,这不是芸大/爷?这么忙?”
与贾蔷一起上学的狐朋狗友就迎合说:“我听人说啊,没能耐的才忙,有能耐的人家都有条不紊,根本不见忙。”
有人起哄说:“正是这个道理儿,若是咱们蔷大/爷坐纛儿,比这个强百倍。”
又有人说:“快别这么说,咱们蔷大/爷也是他能比得?”
贾蔷笑着说:“正是,我这样儿,也是他能比的?”
贾芸一个字儿没说,贾蔷奚落罢了,就哈哈大笑着,带着一帮子狐朋狗友,准备吃酒作乐去了,远远的走了,贾芸还听到他们嘴里骂着:“不过是死了爹的狗罢了。”
贾芸心中好笑,死了爹的狗?那不是把贾蔷也给骂进去了?
贾芸也不气恼了,眯着眼看着那伙人走,毕竟武曌已经想好了小道道儿,不怕教训不了他们。
这天夜里头,贾芸忙完了,正好从府里头出来,就看到了焦大,焦大笑眯眯的等着他,说:“走罢,姑娘都吩咐了。”
贾蔷另立门户,不住在宁国府里头,这会子心情大好,吃了酒,准备回去了,有几个狐朋狗友随着,正奉承着。
一个人说:“蔷大/爷,听说你改明儿就要下姑苏去了?”
另一个人说:“是嘞!这姑苏,景儿美,姑娘嘛……也美,蔷大/爷还是去采办省亲别院的丫头,那就更是……”
大家一顿坏笑,贾蔷也笑起来,说实在的,他第一次要出远门,还这么有油/水可捞。
有人求着贾蔷给他带些东西来,贾蔷一一应下,觉得很是有面子,这会子送到贾蔷宅邸不远,大家就散了,说说笑笑的走远了。
贾蔷摇摇晃晃,准备回宅邸,只这个光景,“呼!”的一下子,竟然眼前一黑,猛地一个麻袋套将下来,什么也瞧不见了。
贾蔷要大叫,但是还没喊,立时被人一脚踹晕,连个咕唧都没咕唧出来。
那套麻袋的不是旁人,正是焦大了,焦大带着贾芸,动作那叫一个利索,老当益壮,不费吹灰之力,一把将麻袋提起来,整个提着昏/厥的贾蔷,往那没人的地儿去了。
贾芸都看蒙了,原来林姑娘的好主意,竟然这么粗/暴?
不过一想也是,林姑娘从来都是这般“大气”的人物儿……
焦大拎着麻袋,将贾蔷拖进一个死胡同,贾蔷被拖着,慢慢转醒了,但是麻袋已经束紧了口袋,贾蔷怎么挣扎也挣扎不起,大喊着:“是谁!?敢打你贾蔷太爷!?”
焦大对贾芸比了一个别出声的动作,然后不由分说,对着麻袋一阵乱踢,踢得贾蔷不断哀嚎起来。
“哎呦!!”
“哎呦别打了!”
“你知道我是谁?!我可是那宁国府的少爷!你打我?!你吃不了兜……哎呦!”
“好汉!好汉别打了!我给你钱!”
“太爷饶命啊!饶命啊!”
那边贾蔷刚开始还嚣张,但是后来竟然变了味儿,一口一个求饶,只是焦大不住手。
焦大一直在东府里头,什么样的肮/脏事儿没看见过,早就对贾家这些少爷老/爷们有成见了,只是苦于没人把他当个人儿,如今找到了好机会,怎么能不“撒野”?
刚开始只是焦大在踹,后来贾芸看着也越发胆大起来,也气不过,发狠的踹了几脚,踹过之后,顿时感觉胸中闷气尽消,真是个好办法。
焦大见他踹的有力度,还比了个大拇指,咧嘴笑了笑,但是没出声儿,贾芸素日里也害怕焦大的,今日一见,好像为人还不错?
两个人发狠的踹着,没成想这么寸,也不知是不是焦大最近运气太背,竟然撞见了人。
胡同里传出呼救的声音,虽然是夜里头,但是竟然有人路过,而且就这么寸,又是北静郡王!
今儿个公示繁忙,北静郡王在宫里留了很晚,本想留宿在宫里算了,但是转念一想,免得惹人口舌,还是多费心费力,出宫回府才是。
北静郡王坐在轿子里,路上没人儿,本在轿子里闭目养神,已经悠然要睡了,结果就听见了嚎叫的声儿,一口一个,“我是宁国府的贾蔷”“你们打我?!”等等之语。
北静郡王有些纳罕,令人听了轿子,自己下来,往胡同里一看,好家伙!
那边焦大和贾芸也给吓毁了,睁大了眼睛瞪着胡同口,冤家路窄,又是北静郡王!
北静郡王见到焦大,就知是怎么回事儿了,因着不是第一回了,上次见到焦大,是焦大明目张胆的拿着字条子威胁贾琏,如今则是蒙着头打贾蔷。
焦大是老/江湖了,因此还算镇定一点儿,但是也手足僵硬,而贾芸呢,虽然是个聪明人儿,但是头一次做这种事就被抓包了,更是僵硬异常。
北静郡王则是淡定自自若的多,看了一眼之后,竟然满面无奈的摇了摇头,淡淡的说了一句:“不省心。”
便转身就走了,回了轿子,令人抬轿,浑似什么也没看到似的走了。
贾芸都懵了,这……
郡王就这么走了,郡王笃定知道麻袋里是贾蔷,因为贾蔷还在叫唤着:“谁啊?有人吗!救我!救我!我是宁国府的贾蔷!”
只是郡王不搭理,而且一副见过大仗势的样子,那一句“不省心”,又是无奈,又是宠溺的模样儿,嘴角挂笑,脸上有些公干的疲惫,摇了摇头,竟然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