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庆父脸色一僵, 说:“这……这件事儿……”
齐侯笑眯眯的搂着美/人, 一脸悠闲的端起酒杯来呷了一口, 挑眉说:“这件事儿怎么了?难道鲁公子做不得主?”
庆父脸色又是一僵, 表情非常难看, 干笑说:“其实这件事情……”
他说到这里, 又被齐侯插话了, 说:“若是鲁公子做不得主,那便让鲁公找个做的主的人,如今又是腊祭, 又要援助邢国,孤的闲工夫是很有限的。”
公子庆父那脸色瞬间跟打蔫儿的菜色似的,绿得发黑, 脸上的肌肉连连抽/搐了两下, 嗓子也滚动了好几下,似乎想要发作, 但是当堂发作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毕竟这里是齐国的主场。
最让公子庆父觉得气愤的是, 齐侯竟然收下了宝剑和美/人, 然后才回过头来和自己谈割地的事情, 庆父知道,以齐侯这种通透的心肝, 必然是故意给自己难看的,如此一来, 庆父如何能不气愤?
庆父说不出来, 吴纠则是低下头来继续吃饭,不插手齐侯和鲁国的事情,本这件事情齐侯就能结局,如果吴纠插手的话,也不知那公子纠在庆父手中有什么把柄,再给冠个细作的罪名就惨了。
吴纠心里默默的想着,原来齐侯把美/人收下,是打算气一气庆父,这个法子倒是挺可恨的。
吴纠正想着,就见齐侯长身站了起来,幽幽一笑,随即将已经看傻了眼的鲁姬一把打横抱起来。
“啊呀……”
鲁姬娇/声惊呼了一下,那纤弱的身/子一下被打横抱了起来,赶忙搂住齐侯的脖颈,做出一脸娇羞的表情。
齐侯笑着对公子庆父说:“这样罢,鲁公子在孤这儿细想几天,若是能做主便做主,若是做不得主,便回去跟鲁公说,找个能做主,又不吞吞吐吐的人来,那这美/人……孤先笑纳了。”
齐侯说着,打横抱着鲁姬便走进了内殿,吴纠一看,又有些傻了眼,还以为齐侯只是用鲁姬吓唬公子庆父呢,原来齐侯鲁姬和遂邑都想要?
这么一想,觉得有道理,毕竟历/史上记载的齐桓公,三位正夫人,形同夫人规格的妾夫人就有六个人,加起来就是九个夫人,但是齐桓公的后宫远远不止于此,因为他的儿子,长大之后轮番上过侯位的人就有五个,还有七个儿子在楚国做了士大夫,这么一想想,简直是老婆儿子遍天下。
如今庆父主动送来了一个鲁姬,齐侯自然也就笑纳了。
不过吴纠觉得有点怪怪的,毕竟那鲁姬长得也太像自己,打眼一看过去,差点把吴纠给呛着。
齐侯抱着鲁姬走入了内殿,很快公子庆父便站了起来,脸色难看的冷哼了一声,甩袖子走人了。
齐国的士大夫们一看,也陆陆续续的准备离开,毕竟这场酒宴已经结束了。
吴纠放下手里的筷箸,擦了擦手,刚要站起来,就看到旁边的公子无亏幽幽的看了自己一眼,那眼神儿十分的耐人寻味,看的吴纠觉得有些不明觉厉,但是不太能理解公子无亏的眼神。
吴纠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还以为有什么污/秽/物落在了衣裳上,奇怪的说:“长公子,纠有何不妥么?”
公子无亏这才摇了摇头,说:“不,没什么,方才小侄只是出神了。”
吴纠笑了笑,说:“今日夜了,明日一早,纠再去看望三公子,给公子做些可口的膳食来。”
公子无亏连忙作揖拜礼说:“那便多谢二伯了。”
吴纠摆手说:“不必多礼。”
他说着就要离开了,走出大殿,被冷风一吹,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对“二伯”这个词儿,已经快要产生抗体了。
吴纠回了房舍,子清和晏娥已经准备好醒酒汤,还有沐浴的热汤,就等着吴纠回来。
不过今日散的挺早,吴纠并没有喝太多的酒,所以醒酒汤就免了,这醒酒汤味难喝的要死,劲儿还挺大。
吴纠泡在热水中沐浴,解去了一身的疲惫,擦干身/子穿好亵衣之后,就钻进被窝里准备睡觉了,想着明日一早起来去看看公子昭,然后做些好吃的,今日就早些睡。
吴纠躺下来,盖着被子,明明喝了酒,应该有助于安眠,但是躺下之后却有些睡不着,在榻上翻了好几圈,最后把被子团在怀里抱着,虽然觉得冷了些,但是这个姿/势最舒服。
吴纠抱着被子,脑子里没完没了的闪过一些片段,例如鲁姬堂前献舞的模样,撩下面纱的模样,还有依偎在齐侯怀中的模样,被齐侯打横抱起的娇羞模样,等等……
吴纠一时间有些心慌,也不知为什么,猛地坐起来,“嗬!”了一声,外面守夜的子清吓得连忙冲进来,说:“公子!怎么了?”
子清冲进来,便看到吴纠魔怔一样抱着被子坐在榻上,睁大了眼睛,吓得子清更是不轻,连忙上前挥了挥手,吴纠这才回神。
子清又问:“公子,怎么了?”
吴纠咳嗽了一声,说:“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你且去睡罢。”
子清狐疑的点了点头,这才慢慢往外走去,吴纠坐在榻上,还发了一阵呆,心里想着,难道自己竟然对鲁姬一见钟情了?所以才没完没了的想到鲁姬?
可是这也不能够啊,虽然自己和鲁姬并非同宗,在古代都是同宗不婚,公子纠的母亲,和鲁姬的母亲虽是亲姐妹,但是公子纠和鲁姬的姓氏全都不一样,所以是可以结亲的。
但是……
吴纠觉得,难道自己单身这么多年,都没有谈过恋爱,原因是因为自己比较自恋?那鲁姬明明和自己长得七八分相似,若是真的去掉了性别的不同,那便是整八分的相似了……
吴纠被自己的想法给吓着了,所以才惊呼了一声坐起来,想着想着觉得不太可能,又慢慢的躺下去,一边想着,一边就睡着了。
吴纠做了一个怪梦,他梦到自己和一个美/女缠/绵,那美/女戴着面纱,姿态妖/娆的厉害,吴纠心想,难道是鲁姬,自己竟然做了个鲁姬缠/绵的春梦?
就这般糊涂的想着,在梦中,隔着那层薄薄的面纱,两个人的嘴唇重叠在了一起,互相亲/吻。那美/女还主动伸出香舌,隔着面纱轻轻/舔sh着吴纠的嘴唇,极度魅惑,让吴纠心跳都升快了,也不知是不是做梦的缘故,总之那洁癖似乎没怎么发作。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美/女幽幽一笑,声音竟然有些低沉沙哑,然后将面纱“唰!”的一下给摘了下来,一下抛在吴纠的脸上,吴纠被轻飘飘的砸了一下,那面纱暧昧的顺着吴纠的脸颊滑落下来……
一瞬间,吴纠猛地看清楚了那张和自己接/吻的脸,并非是什么美/女,一张刚硬又棱角的俊美/容颜,五官立体,轮廓深邃,尤其是那一双仿佛老虎一样的眼睛,狠狠的盯住他,竟然是齐侯!
吴纠吓得一惊,“嗬!”一声,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一下睁开眼睛,“呼呼”的喘着气,瞪眼望着房舍的屋顶,胸口不断的急促起伏着,大冬日竟然出了一身的汗。
已经是清晨了,子清和晏娥正在准备热水,就听到房间里传出惊呼的声音,两个人连忙冲进来,说:“公子?怎么了!”
吴纠一脸大汗,仿佛见鬼一般,紧紧搂着被子坐在榻上,吓得子清和晏娥赶紧跑过来,结果吴纠却用被子仓皇把自己裹起来,连忙摆手说:“没事,没事,你们先出去……”
吴纠不只是出了一身冷汗,似乎还有点反应没落下去,晏娥可是个黄花大闺女,吴纠如此失态实在不好,连忙拦住他们,子清和晏娥还挺担心的,但是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回身先出了房间。
吴纠等他们先出去,这才松了口气,连忙用被子把自己捂紧,现在回想起那个可怕的梦来,还觉得心有余悸,果然梦都很奇怪……
吴纠一个人冷静了好一会儿,这才好一些,叫来子清和晏娥洗漱,然后匆忙的出门去看公子昭了。
吴纠生怕自己一闲下来,就会想到那奇葩的梦境,实在不堪细想,一细想会觉得全身发/麻,一阵阵打冷战。
吴纠出了门,因为是到公子无亏那边,便没有让子清和晏娥跟着,一个人悠闲的走过去,他走到半路的时候,就看到几个送早膳的寺人们从旁边路过。
那些寺人没看到吴纠,一面走一面聊天,说:“知道么?宫里出大事儿了。”
吴纠一听,不知出了什么大事儿,就支起耳朵,那寺人说:“卫姬和郑姬都失宠了!”
“哎呦,这话儿可不敢说,你怎么知道的?”
那寺人说:“你不知道啊?就昨天晚上的事儿,鲁国的公子庆父,献给君上一个美/女,听说那美/女美得天昏地暗的,君上一见面儿,就给迷住了,昨天晚宴那么快就结束,就是因为君上火急火燎的抱着那美/人儿便走了!”
“真的?”
“骗你干什么?还有呢,听我相熟的人说,今天早上好多人都知道了,美/人就夜宿在君上的小寝殿中,你说干了什么?君上哪次临幸美/人,让美/人儿夜宿在自己的小寝之中了?决计没有的事儿,这种恩宠,简直天大的呢!我告诉你罢,长个心眼儿,要是有机会遇到了那个鲁姬,千万别得罪,人家现在正受宠呢!”
吴纠听着那两个人说着,那两个人一直没发现吴纠,已经渐行渐远了,吴纠的脚步慢慢放缓下来,思量着什么,有点出神,但也想不到自己在思量什么,于是赶紧往公子昭那边走。
这几日有些阴天,公子昭伤口发疼发/痒,因此睡得不是很踏实,早早便醒了,公子无亏一直陪着他,正在和公子昭说话。
早膳已经送来了,但是公子昭没吃几口,毕竟他现在身上都是伤,又是伤筋动骨,不好下地活动,胃口自然也不会好,再加上感冒嘴里没什么味儿,胃里也堵着,自然什么都吃不下。
吴纠进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出来了,公子昭那脸都有些瘦了,明明是个孩子,脸颊却有些微微往里抠,都凹陷下去了,一眼看过去,公子昭那模样却仿佛长大了似的,婴儿肥也不见了,脸盘子变得凌厉沉稳起来。
公子昭见吴纠进来,连忙要行礼,公子无亏赶紧按住他,说:“别瞎动。”
吴纠笑着走过来,说:“别行礼了,好生躺着才是。”
他说着,无亏连忙请吴纠坐下来,吴纠又说:“听说三公子最近都没怎么好好儿用膳?”
公子昭说:“叫二伯担心了。”
吴纠说:“一会儿我去膳房一趟,三公子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开口便是。”
公子昭连忙说:“怎么敢劳烦二伯,侄/子实在过意不去。”
吴纠笑眯眯的说:“不劳烦,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他说着,转头对公子无亏说:“劳烦长公子,倒杯水来,可以么?纠有些口渴。”
公子无亏连忙起身,亲自到案边给吴纠倒了一杯水,趁这个时候,吴纠身/子前倾一些,往前凑了凑,附耳对公子昭笑着说:“三公子不好好儿用膳,长公子担心的厉害,你若是不好生吃饭,的确好的慢一些,长公子会多陪着三公子一些,但是长公子这般劳心,恐怕要郁结于心了。”
公子昭一愣,脸上随即浮现出一丝不好意思,他还没开口,公子无亏已经端着水过来了,说:“二伯请用。”
吴纠接着水杯,喝了一口,笑眯眯的说:“好了,三公子方才已经和纠说了想吃什么,一会儿纠去膳房,午膳的时候让人端过来。”
公子无亏有些惊讶,高兴的说:“还是二伯有办法,无亏问了昭儿很久,昭儿都说没什么想吃的。”
吴纠笑了笑,说:“毕竟么,我是个厨子,三公子想吃什么,一看便知道了。”
公子昭十分不好意思,讪讪的笑了一下,吴纠起身说:“不打扰三公子休息了。”
公子无亏连忙起身,对公子昭说:“昭儿,哥/哥去送送二伯,你好好歇着。”
公子昭点了点头,很有礼貌的说:“二伯慢走。”
吴纠说:“好好养伤。”
他说着便转身出去,公子无亏赶紧送着吴纠,亲自替他推开房门,笑着说:“还是二伯有办法,这几日小侄都要愁心死了,昭儿什么也不好好吃,吃口便罢了,问他想吃什么,他也只说没有,如今二伯一来便好了,昭儿竟然有想吃的东西,那就太好了。”
吴纠笑着说:“长公子也不需要太着急了,三公子年纪轻,恢复的也快,我瞧他自己起身已经很利索了,平日里扶他稍微走一走,也能促进一些胃口。”
公子无亏连忙拜谢说:“多谢二伯。”
吴纠摆手说:“那我先走了。”
公子无亏一直送着吴纠,结果还没走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女子被宫人簇拥着,众星捧月一样从远处走过来,正好和公子无亏与吴纠打了一个照面。
那女子就是和吴纠有七八分相似的鲁姬了,吴纠这是第二面见鲁姬,而且这距离比宴席上要近得多,仔细一看,有些好生别扭,比现在的铜镜照出来还清晰……
吴纠抬头看了一眼鲁姬走过来的方向,果然是齐侯的小寝宫方向,虽说没有哪位夫人在齐侯的小寝宫里过过夜,但是吴纠还真住过,所以吴纠清楚小寝宫的方向,这条路是必经之路。
看来之前听到了的流言蜚语还是真的,齐侯昨天夜里宠幸了鲁姬。
吴纠这么一想,没来由心中有些奇怪。
那鲁姬走过来,笑眯眯的看向他们,对着吴纠甜甜一笑,说:“表兄。”
吴纠不认识鲁姬,怕多说多错,只是拱手说:“纠还有事在身,那便告辞了。”
他说着转头对公子无亏说:“不必送了。”
吴纠说罢了,匆匆抬步就走了,皱着眉,一个人往膳房去,进了膳房,眼看着理膳的案子上有一大块肉放在上面。
吴纠走过去,看着那块肉觉得极为不顺眼,也不知为什么,那块肉,四四方方,切的十分规矩,刀工也漂亮,肉上没什么水,一看便是上好的猪肉。
在厨子眼中,一块漂亮的肉,但是吴纠看它极其不顺眼,于是抄起旁边的刀来,对着那块肉先砍了几刀,刀子锋利,横七竖八的,那块大猪肉瞬间就给剁烂了。
膳夫们只是去洗了个手的功夫,一进门就听到“当当当!砰砰砰!哆哆哆!”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儿地/震了呢,走进去一看,便看到方才切好放在板上的那块猪肉,一会儿要炖了吃的,竟然变成了肉糜!
吴纠正拿着刀,一脸严肃的使劲拍着那块肉,不,已经是肉糜的肉,脸色有些发狠,额上青筋直蹦。
膳夫一看是公子,连忙识趣的站在一边儿,努力赔笑说:“公子,这是……这是要做丸子汤么?”
之前公子想出来的新膳食,也是用鱼肉做丸子汤,这猪肉再敲再砸,也不会像鱼肉那般鲜滑细/嫩,如何下得了口。
吴纠只是突然看这块肉很不顺眼,就顺手砸了砸,听到膳夫的话,这才将刀“哆!”一声插在了板上,吓得膳夫一头冷汗。
就听吴纠淡淡的说:“哦,准备做个馄饨,正在剁肉馅儿。”
膳夫一听,馄饨?又是新的菜肴,便诚心请教吴纠。
吴纠眼看肉馅已经给剁烂了,其实肉馅和吴纠也是一损俱损,肉馅烂七八糟,吴纠的手臂也是剁的发酸,的确是个力气活儿,便让那膳夫继续剁肉馅,自己转身去弄了一块面儿,准备做馄饨皮。
今日吴纠难得来了一次膳房,好多膳夫闻讯赶来,全都围观吴纠做新菜肴,补充一些知识。
吴纠也是方才看着剁的烂七八糟的肉馅儿才来的灵感,公子昭胃口不好,又要滋补,但是不能太油腻补大了,躺着又不方便吃东西,正好吃个大骨汤熬的小馄饨。
小馄饨掐成一口一个儿的大小,用小匕舀着吃,一口一个,又能补肉,又能喝骨头汤,岂不是正好儿。
于是吴纠便指挥着膳夫们剁肉馅儿,熬骨头汤,然后自己给骨汤调味儿,又告诉那些膳夫怎么做馄饨的面皮,将面皮赶得又薄又韧,一拉起来迎着太阳,简直是一层薄薄的纱,晶亮漂亮。
在肉馅中也调了味儿之后,吴纠就开始包馄饨了,馄饨不比饺子,十分好包,又有膳夫们帮忙,一会儿工夫,一窝小馄饨便包出来了,整齐的放在板上,看起来还挺可爱的,一个个犹如圆溜溜的小元宝,不过这年头不用元宝,所以也只有吴纠看着像元宝。
最后便是下馄饨,用熬好的大骨头一煮,骨汤沸腾,将小馄饨煮的不住上下漂动着,一股浓郁的骨汤香味就飘了出来,实在浓郁的紧,说不出的香醇。
小馄饨很快就煮好了,用大匕盛出来,往敞口的大碗里一放,煮好的馄饨面皮晶亮,虽然薄如蝉翼,但是一点儿也不破不烂,紧紧包裹/着里面的肉馅,猪肉馅儿里放了大虾仁,还有一些香菇碎,做成了三鲜口味儿,那虾仁的形状都被薄薄的面皮给包裹了出来,一看便食欲大增,食指大动。
馄饨做好之后,吴纠将骨汤上面的一层油给撇下去,免得油太大了,公子昭这些日子又不好好吃饭,肚子里没食儿,再给弄得滑肠。
一切做好了,吴纠将大碗上盖了一个盖子,便亲自端着往公子昭那边去了。
别看只是一碗馄饨,但是这汤头极为精细,竟然不知不觉就忙乎到了中午,已经是午膳时间。
做饭有个好处,因此吴纠十分喜欢做饭,因为吃的人能觉得幸福,做饭的人也会投入,将一些不高兴不愉快的烦心事全都统统忘掉了。
吴纠端着大碗往公子昭的房舍走,结果走到一个半,正好有个人迎面走过来,那人一身黑色袍子,没有冠冕,只是用黑冠束发,看起来英俊又挺拔,竟然是齐侯了。
不过齐侯这个方向,不是从路寝来的,也不是从小寝来的,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正要往路寝回去。
吴纠正好与他碰了个正面儿,齐侯见到吴纠,笑着走过来,虽然不知吴纠手中是什么,大碗盖着盖子,但是一股香味儿遮不住的冒出来。
那大碗还冒着热气儿,在隆冬之中散发着一股温暖,齐侯一看便知是好吃的,笑眯眯的说:“二哥这是去哪里,又做了什么好吃食?”
吴纠淡淡的看了一眼齐侯,说:“去三公子那里,近些日子三公子染了风寒,胃口不好,长公子来求纠,让纠做些可口的与三公子用。”
他说完,又淡淡的笑了一声,说:“恐怕君上满心都是新宠美/人儿,已然忘了三公子还身受重伤呢罢?”
他说着,快速的继续说:“纠失礼,这午膳要趁热吃,先行告辞了。”
齐侯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吴纠抢白了一通,然后还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吴纠已经扬长而去了。
齐侯身后站的寺人都替吴纠捏了一把汗,还以为吴纠会触怒齐侯,哪知道齐侯一愣,随即看着吴纠的背影,哈哈大笑了一声,说:“有趣,二哥可越来越可人疼了呢。”
那寺人不知什么意思,连连擦汗。
吴纠端着碗走到门口,公子无亏正好将窗子打开透气儿,看到了吴纠,赶紧迎出来,将托盘托在手中,说:“怎么有劳二伯亲自送过来,当真过意不去。”
吴纠说:“还热着,让三公子看看合不合口味?”
公子昭靠坐在榻上,见吴纠进来,连忙行礼,公子无亏便把小馄饨拿过去,一掀开盖子,顿时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鲜香味道。
公子昭这几日没有好好吃饭,一闻到这味道,不是食指大动了,而是肚子咕噜了起来,惊讶的看着那碗卖相十足的小馄饨,不知是什么东西。
吴纠卖关子也没说,只是说:“先尝尝。”
公子昭便用小匕舀了一个,吹了吹,连着骨汤和馄饨一起塞/进嘴里,这一吃进去,面皮滑/到不可言会的地步,滑溜溜的几乎要钻进嗓子里。
一口咬下面皮,薄却不烂,韧而弹牙,里面便是弹弹的肉丸子,猪肉混合着大虾,翘了一些提味儿的香菇,猪肉出油,大虾鲜香,香菇味浓,一下汁水四溢,说不出来的可口。
再加上浓郁的骨汤提味儿,公子昭早就饿得不行了,一句话没说,一口一个连吃了五个,这才喘出一口气来。
公子无亏一见,都不需要问了,弟/弟一定是喜欢吃的,便笑着对吴纠说:“当真多谢二伯。”
吴纠摆手说:“也没什么,膳房正做着,一会儿我叫人再给长公子送些来。”
吴纠怕公子昭吃的局促,便起身告辞了,没有多停留。
吴纠回了房间,因为忙碌了一上午,肩膀子有点酸,就躺在榻上休息了一会儿,不过怎么也不得劲儿,一直躺到下午,习惯性的起来,往路寝宫去一趟,准备看看有没有前线的军报传过来。
吴纠到了路寝宫门口,果然看到了公孙隰朋,两个人拱手见礼,已经成了习惯,在路寝宫中呆了一会儿,便各自告辞走了。
眼下已是黄昏时分,宫人们点起了灯来,吴纠一路往回走,一路都能听到宫人们在传小道消息,说鲁姬得宠了,齐侯爱见死她了,昨天夜里鲁姬竟然在小寝宫中过夜了,不知什么时候便要诞下公子,到时候便能成为齐国夫人了。
吴纠听着,心想齐国夫人?那也要等鲁国把遂邑割下来才行。
他走着,路过花园的时候,就看到有人笑眯眯的从旁边走出来,仿佛埋伏一样,拦住了吴纠的去路。
吴纠首先看到的就是一片黑色的衣摆,抬头一看,果然是齐侯。
齐侯背着手,长身而立,身材十分高大,一条小路都给齐侯堵满了,低着头看着吴纠,笑得一脸温柔,说:“二哥,眼下有空么?孤请你喝杯酒。”
吴纠狐疑的看着齐侯,齐侯笑眯眯的,心情大好的样子,吴纠本想拒绝的,结果齐侯伸手过来,拉住了吴纠的手腕,说:“走罢,二哥给孤一个面子,好么?”
这么多人看着,齐侯又拉吴纠的手,又让他给自己一个面子,吴纠当真有些没辙,若是驳了齐侯的面子,不知是什么罪过,只好应声说:“是,君上。”
齐侯拉着吴纠往旁边走,很快就到了湖边的小楼里,吴纠一看,原来齐侯早就摆好了“鸿门宴”等着自己,四面透风的小楼里摆好了宴席,因为这个小楼就像是个小亭子一样,可以在湖面上赏景,所以冬天未免冷了些,于是四周还摆着火盆子取暖,一进去暖洋洋的,虽然临着湖水,但是愣是比别的地方都暖和了许多。
齐侯引着吴纠走进去,让吴纠坐下来,体贴的帮他摘掉披风,自己这才坐下来,也摘掉了披风,笑眯眯的说:“孤听闻二哥又新研制了一道美味佳肴?孤这是等了一天,都没尝到,甚感心酸呐。”
吴纠奇怪的看了一眼齐侯,一碗馄饨而已,而且那馄饨是给公子昭做来补身/子的,齐侯这身强体壮像头牛似的,果然是跟害口的小媳妇儿一样,馄饨都要跟儿子抢着吃。
齐侯笑着说:“二哥什么时候做了给孤吃?”
吴纠眼皮一跳,发现今日齐侯说话越发的肉麻起来,实在难受,便淡淡的说:“纠已将那新式菜肴的法/门教与膳夫们,君上若是想吃,随时都能叫膳夫做来。”
齐侯却摇头说:“那可不行,孤只想吃二哥做的。”
吴纠一听,眼皮更是一跳,狐疑的看了一眼齐侯,心想着难道齐侯又要想方设法的和自己过不去了?不然为什么非要自己做饭给他吃?
他这么想着,狐疑的看了齐侯好几眼,齐侯实在忍不住笑了一声,竟然抬起手来,快速的在吴纠的脸颊上一捏。
吴纠完全愣住了,哪知道齐侯突然“调/戏”自己,还捏了自己的脸颊,虽然一点儿也不疼,但是那别捏了一下的感觉还是挺明显的,并非是做梦。
吴纠瞪大了眼睛看着齐侯,齐侯又是哈哈一笑,似乎被吴纠那吃惊的表情给逗笑了。
就在齐侯笑的吴纠额头青筋直蹦的时候,赶紧收拢了笑意,正色的说:“孤与二哥说着正经事。”
吴纠没好气的说:“君上请讲。”
齐侯笑着说:“昨天夜里,二哥可知发生了什么事儿么?”
吴纠一听,真是好家伙,齐侯宠幸了鲁姬的事情,今日一早上便传遍天下了,恨不得有人举着捷报千里飙马回鲁国报捷,齐侯竟然还来问自己知不知道。
吴纠笑了一声,说:“恭喜君上得到美/人与割地,一举两得,两全其美。”
齐侯也笑了一声,那表情十分顽味儿,说:“二哥真有/意思。”
吴纠不知自己怎么有/意思了,就听齐侯说:“与二哥说实话罢,昨天夜里,孤也是辛苦的紧的。”
吴纠一听,头皮发/麻,齐侯难道要给自己讲述大战鲁姬三百回合的事情?不然怎么能辛苦呢?
就听齐侯继续说:“孤可谓是用心良苦,昨天夜里可是足足供了鲁姬一晚上。”
吴纠一下没听懂,有些狐疑的看着齐侯,齐侯笑眯眯的说:“二哥可看见庆父的表情了?”
原来昨天宴席之上,齐侯收了美/人,又收了宝剑,的确是为了给庆父一点颜色看看,他知道庆父是为了贿/赂自己,打消抢夺遂邑的念头,结果就这么摆了庆父一道,庆父当然暴跳如雷。
还有更暴跳的,齐侯还当着庆父的面儿,直接把鲁姬给带走了,仿佛是在庆父脸上又抽/了一巴掌。
鲁姬昨日夜里头的确是在小寝宫过的夜,但是并未得到齐侯的临幸。
鲁姬见齐侯人前温柔似水,风/流多/情,但是抱着自己一进了小寝宫,顿时就将鲁姬给扔下来了,也不让鲁姬离开,只是让她站在那里。
齐侯先是欣赏鲁姬的面容,仔细端详了大约半个时辰,鲁姬的腿都站酸了,期间想要和齐侯成就好事儿,但是齐侯都没有理她,只是时不时说了一句“真像”,一共说了三次。
后来时间夜了,齐侯便转身进了内里歇息去了,也不让鲁姬离开,就让她站在外面儿。
齐侯当然省略了打量鲁姬那段,吴纠一听,齐侯竟然让鲁姬站了一晚上?有些不可思议,那一早上传出来的消息,估计就是假消息了。
齐侯笑眯眯的看向吴纠,竟然露/出一脸委屈,说:“二哥,你不会当孤是个色令智昏的昏/君罢?鲁姬是鲁国女子,又是公子庆父派来的细作,孤就算再好色,也是挑人下手的,是么?”
齐侯说着,目光有些灼灼然,夜色浓重了,四周昏暗下来,只剩下火盆的火焰在跳动着,寺人宫女全都站在小楼外面儿,小楼里只剩下了齐侯和吴纠两个人说话。
吴纠一时间觉得有些心慌,干笑了一声,说:“君上英明。”
齐侯说:“二哥可不觉得孤英明,今日中午,二哥还挤兑孤来着,说孤见着美色便忘了儿子。”
吴纠仔细想了想,心想着自己说的没这么露骨,都是齐侯自己添油加醋的。
吴纠干笑了一声,齐侯又说:“嗯,这世上恐怕当真有一种色,能令孤晕头转向了,二哥你知是什么吗?”
吴纠顺口说:“纠不知,还请君上赐教。”
齐侯“呵呵”低笑一声,说:“那便是……二哥的色了。”
吴纠一瞬间有点懵,抬起头来看和齐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烁着诧异和迷茫,如透彻的黑夜一般。
齐侯眯起眼睛,笑着说:“二哥做的菜,食之色味儿,让人欲罢不能,恐怕也只有这个,能将孤迷的神魂颠倒了,说到这里,二哥还是给孤做小馄饨食罢?”
吴纠一听,心里松了口气,心想着原来齐侯是个吃货,果真是害口了,原说想吃小馄饨,说来说去就是一碗馄饨……
吴纠说:“若是君上想吃,明日一早纠便去做。”
齐侯笑了一声,说:“不行。”
吴纠都要给他涮晕了,明日一早都不行,于是说:“那……眼下去做?”
齐侯笑着说:“也不行,今日太夜了,明日一早太早了,二哥身/子清瘦,不能如此劳累,不如明日中午做给孤食?”
吴纠一听,额角又蹦了起来,齐侯真叫一个温柔体贴,若是真温柔体贴,叫膳夫去做不就行了?
吴纠只好拱手说:“谢君上关系体恤。”
齐侯倒也不客气,直接说:“是呢,孤是最体恤二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