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公主赶紧让嬴豫坐下来,说:“江公身/子要紧,快请坐,若是今日不能研究音律,也没有关系。”
嬴豫连忙摆手说:“无事无事。”
吴纠见嬴豫来了,便装作一副好巧的样子,走了出来,芈公主和嬴豫赶紧起身作礼,吴纠笑眯眯的说:“江公看来没有休息好,不如先回去休息?”
嬴豫则是说:“既已经与公主约好,如何可以爽约唐突了佳人?再者说了,嬴豫也没什么大事儿。”
众人都坐下来,嬴豫彬彬有礼,看起来十分体贴,一上来便指出芈公主有几个地方弹得不准,而且还帮助芈公主调试了一下琴的音色。
芈公主惊讶又崇拜的说:“芈就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一直想不到是哪里,原来是这样的问题,江公果然厉害,芈实在佩服。”
嬴豫笑眯眯的说:“公主言重了,公主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音律造诣,他日定然不可限/量。”
芈公主被夸奖,还有些腼腆,十分不好意思,吴纠一看,势头不对,立刻拱了拱齐侯,齐侯正在吃小吃,那边谈音律,齐侯就捧着案子上的小食碟子,默默的自己啃,突然被吴纠拱了一下,差点呛着,赶紧回头过来看着吴纠。
吴纠一看,齐侯满嘴都是点心渣子,简直丢人死了,赶紧拿出帕子给齐侯擦了擦,然后低声说:“你不是会抚琴么?你也来露一手。”
齐侯的确会抚琴,当时在云梦的时候,吴纠宴请鄂国国君,齐侯还假扮了琴师,一身紫色衣裳,又在抚琴,真是骚包没话说。
齐侯笑眯眯的说:“孤的确会弹琴,不过是门外汉,怎么敢在公主和江公面前献丑?”
吴纠一听,原来齐侯弹得没有芈公主和嬴豫好,顿时就让齐侯继续吃去了。
就在吴纠和齐侯偷偷咬耳朵的时候,嬴豫已经站起来,走过去用芈公主的琴抚了一曲,真别说,那音色十分动听悦耳,难怪芈公主听得如痴如醉。
嬴豫抚琴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仿佛卸去了伪/善,面目中透露着一丝清冷孤高,还有一种绝然,也说不好是怎样一种复杂。
芈公主听着,皱着眉头,有些迟疑的说:“江公可是心中有什么心事儿?或者是愁怨?琴声竟然如此酸涩。”
嬴豫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并没有什么,多谢楚国公主关心。”
他说着,又让开位置,让芈公主坐回来,然后自己跪坐在地上,那动作仿佛将芈公主圈在怀中,从后方手把手的教/导芈公主弹琴。
芈公主学的认真,十分专注,吴纠看的眼睛要喷火,那两个人离得那么近,这怎么行!?
吴纠连忙咳嗽了一声,说:“不知江公用了午膳没有,寡人请江公小饮两杯如何?”
嬴豫匆匆而来,光是洗漱更/衣就来不及了,哪有时间用午膳,芈公主一听,连忙说:“江公还未用膳,那快快用膳罢。”
齐侯听说又要吃饭,第一个同意,于是众人就把弹琴的事情放在一边儿,准备先去用膳。
吴纠和齐侯都吃过了,吴纠吃不下了,齐侯却吃的津津有味,嬴豫在席上说:“楚王,嬴豫此行来,一方面是朝拜楚王,另外一方面,也是想恳/请楚王,可否派两个水力方面的能人,去我江国看一看,我江国连年洪涝,百/姓备受其苦,只是江国弱小,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因此才厚着脸皮,恳/请楚王。”
吴纠方要说话,这个时候子清突然从外面跑进来,匆忙的说:“王上,学堂出/事/了!”
吴纠一听,蹙起眉头,说:“怎么回事儿?”
子清说:“方才学堂的人来禀报,说是不知怎么回事,学堂的子弟都中了毒,现在情况不好,小臣已经让棠巫先赶过去了。”
吴纠吓了一跳,立刻站起来,郢都学堂如今可不是个小学堂,发展到今日,很多国/家的国君都把公子送过来读书,学堂突然发生了投毒的事情,怎么能不能让人震/惊。
吴纠连忙起身说:“可有谁中毒了么?”
子清说:“回王上,中毒的不少。”
吴纠这下着急了,对嬴豫说:“江公,事出突然,寡人先失陪了。”
嬴豫眼睛一转,也站起来说:“嬴豫也十分关心这事儿,可否让嬴豫同行?看看能不能尽微薄之力?”
吴纠自然没有回绝,众人就连忙动身准备去学堂查看情况。
大家没有坐缁车,而是骑马往学堂赶去。
学堂就在郢都城中,众人快马加鞭的赶过去,到了学堂门口,已经有许多人在了,蒍吕臣身为司败,这件事情也惊动了他。
吴纠到了门口,赶忙翻身下马,蒍吕臣已经迎了上来,吴纠说:“情况如何?”
蒍吕臣说:“很多子弟都中了毒,而且□□很常见,棠巫迎在里面带着医官抢救了。”
吴纠点了点头,快步往里走,齐侯和嬴豫跟在后面,众人全都走进去。
学堂里乱成一团,医官们都快速跑着,横冲直撞,见到吴纠都忘作礼了,因为根本来不及,那是分秒必争。
毕竟这么多孩子,中毒的不少,一下变成了这般模样,医官们都是抢着时间的抢救,根本来不及行礼。
吴纠进去,先去看了孩子们,中毒的就有小包子们,学堂的案子已经临时并上了,供医官们给子弟们查看病情。
小重耳躺在案子上,整个人脸色都不好,捂着自己的腹部,似乎绞痛难忍,小子推趴在一边呜呜的哭,眼睛肿的跟两只大包子似的,一见到吴纠,立刻“哒哒哒”跑过来,一头撞进吴纠怀中,呜呜的哭着说:“苏苏,苏苏,快救救公纸,公纸肚肚疼!”
棠巫正在给小重耳检/查,明显也是中毒了,吴纠赶紧去了解情况,棠巫说:“可能是跟着食物吃下去的。”
因为小重耳肚量大,因此吃得多,中毒恐怕是最深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旁边还有一些小包子也中毒了,一个个脸色难看,隐约传来呜呜的哭声。
棠巫手忙脚乱的指挥医官救人,这种毒素很常见,时间长了就会致命,幸亏发现得比较早。
这个时候斗廉也从外面走进来,和一些学堂的师傅一起,端着药过来,连忙交给棠巫。
斗廉是斗家的射师,本是斗家私卒的师傅,因为名气很大,因此也会经常来学堂授课,今日下午本该是斗廉授课。
斗廉险些迟到了,匆忙而来,正好是中午之后,中午小包子们吃了饭,不易做太大的运/动,因此斗廉只是先带着小包子们活动活动,结果小重耳面色有些不好,一直出虚汗,斗廉问了一句,小重耳才说自己胃疼,心慌,而且喘粗气,提不起力气来。
斗廉觉得不对劲儿,赶紧让医官来给小重耳看,结果医官还没来,很多孩子都有这种现象,有的直接昏/厥在地上,吓得斗廉抱起昏/厥的孩子就跑。
孩子们集体中毒,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郢都城中,吴纠的眼皮底下,吴纠震怒无比,眼看着小包子们都是一脸痛苦的模样,神色阴霾的说:“膳房查看了么?”
蒍吕臣就在一边,低声说:“回王上,已经查看了,膳房/中的膳夫突然暴毙了两个,其余膳夫已经盘/问,都不知是什么情况,说是今日验毒的工序,是那两个膳夫完成的。”
吴纠这么一听,顿时更是震怒,显然有人在自己眼皮子下面投毒,而且还杀/人灭/口。
吴纠冷冷的说:“查!一定要查出来,既然他胆子那么大,寡人就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楚王/震怒,蒍吕臣连忙答应,说:“是,吕臣这就去查。”
蒍吕臣很快带着士兵继续在学堂中搜/查,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而其他人则是忙着抢救小包子们。
众人现在也不分尊卑了,全都动手帮忙,学堂中众人都是忙得四脚朝天,被棠巫指使来指使去的,但是谁也没有怨言。
嬴豫看到这些小包子们哭闹着,惨白着小/脸儿,不由得皱起眉头来,脸色也有些阴霾,似乎想到了什么。
小重耳中毒最厉害,其他人的情况暂时平稳下来,小重耳却突然高烧起来,烧的直糊涂,根本分不清楚人,迷迷糊糊的,意识不太清/醒。
学堂暂时稳定下来,都已经天黑了,小重耳情况还是不好,吴纠十分着急,棠巫说:“王上,请把晋公子带回宫医治罢,这里没有药材。”
吴纠赶紧让人备车,准备带着小重耳回宫去,小子推吓得六神无主,被抱上车,就趴在小重耳旁边,眼睛红彤彤的,哭的嗓子都沙哑了。
吴纠齐侯还有嬴豫三个人也上了车,缁车火速往宫中而去,嬴豫说:“正好此行嬴豫带来了不少药材,应该能用得上,一会儿回去嬴豫令人给楚王送过来。”
吴纠说:“真是多谢江公了。”
嬴豫说:“不必言谢,学堂出了事儿,嬴豫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小重耳迷迷糊糊的,一会儿烧醒了,一会儿又烧糊涂了,小子推趴在旁边哭,小重耳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红彤彤的眼睛,说:“你哭什么,你哭起来好难看!”
小子推擦着自己的鼻涕,还是呜呜的哭,说:“公纸,你不要使啊,呜呜不要留窝一个人。”
小重耳发着高烧都翻了个白眼儿,说:“你盼我些好,行不行?”
吴纠连忙哄着小子推,说:“子推乖,没事儿的,让重耳睡一下,睡一觉就好了。”
小子推立刻使劲点头,说:“公纸你快碎觉觉罢!醒来就好惹!”
小重耳见小子推终于不哭了,这才松了口气,又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的很快失去了意识,又开始陷入昏迷。
众人回到王宫,齐侯抱着小重耳,连忙将人抱进小寝宫中,棠巫去找药材来,再开一个药方让重耳喝,嬴豫不方便进小寝宫,因此就没有过去。
嬴豫很快往回走,准备出宫去驿馆,因为时间不早了,再不走就该门禁了,到时候没有地方下榻。
正巧斗廉也要出门,斗祁听说学堂发生了事情,连忙进宫一趟,正好碰倒了斗廉,两个人正说着学堂的事情,也准备出宫去。
大家在宫门口遇到,嬴豫一个人,也没有带寺人,没有马匹,正准备徒步回去,反正驿馆也不是太远,正巧就和他们打了个照面。
斗祁和斗廉拱手对嬴豫作礼,嬴豫笑眯眯地说:“两位楚国大夫不必多礼了。”
斗廉突然又看到嬴豫,似乎有些尴尬,不过看到嬴豫没有马匹和缁车,连忙对斗祁说:“莫敖先回去罢,时辰不早了,我送送江公,一会儿也回去了。”
斗祁点头说:“万勿怠慢了江公。”
说罢了,就与嬴豫作别,登上车先走了。
斗祁一走,斗廉顿时有些后悔留下来,因为他感觉有些许的尴尬,毕竟之前做出了那样混账的事情。
斗廉连忙对嬴豫作礼,将马匹牵给嬴豫,说:“江公,请上马罢。”
嬴豫笑了笑,谢过之后翻身上马,斗廉也上了马匹。
因为学堂发生了事情,斗廉身为射师,心情自然十分不好,一路上蹙着眉,也不怎么说话。
嬴豫说:“斗将军放心罢,听说你们楚国的棠巫医术高明,孩子们定然无事的。”
斗廉点点头,说:“希望如此,若是有事儿,斗廉心中真是过意不去。”
斗廉想着,毕竟自己是射师,学/生们的师傅,若是早点发现学/生们的不对劲儿,也能早点施救,不必等到如今这个地步。
斗廉这么想着,叹了口气,嬴豫安慰了他两句,很快就到了驿馆门口,嬴豫翻身下马,将马匹还给斗廉,说:“多谢斗将军,嬴豫先告辞了。”
斗廉拱手说:“江公好生歇息。”
斗廉看着嬴豫走进去,这才转身走了,嬴豫走进驿馆,很快进了江国下榻的院落,一走进去,就看到了凫须。
凫须搂着两个美/女正往房舍走,嬴豫看到他,脸色顿时寒冷下来,大步走过去,说:“凫须!”
凫须听到嬴豫叫自己,因为这里是驿馆,也不好对嬴豫不敬,大约给行了礼。
嬴豫阴冷的说:“孤有话与你说,随孤来。”
凫须十分不屑,但是没有办法,只好让那美/女去房舍等自己,这才不情不愿的跟着嬴豫进了房舍。
凫须进去,吊儿郎当的说:“我说江公,你做什么?没看到小人正忙么?”
嬴豫冷冷一笑,说:“孤做什么?孤到要问问你做什么!你今日在学堂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很大,凫须脸色一变,怕把人引来,赶紧将门关上,瞪着眼睛说:“没做什么。”
嬴豫冷冷的说:“别跟寡人装傻充愣,你有几斤几两,寡人能不明白?昨日里那孩子已经喝醉了,并未听到你我说话,你为何要下此杀手?况且那学堂里诸多孩子,全都是各国贵/族子弟,如今你如此鲁莽,若是被人查出来,你才是吃不了兜着走!”
凫须不屑的说:“这有什么的?我以为什么大事儿,不就是这个小事儿吗?我知道江公您胆小如鼠,做的十分谨慎,被我买通的膳夫如今已经都死了,死无对证,谁还能查过来?”
嬴豫冷笑说:“好,姑且说查不到你的头上,但是你以为自己得手了么?那孩子压根儿没中毒,中毒的是晋国的小公子,若是公子重耳有个三长两短,你能跟晋公赔的起么?!”
他这么一说,凫须更是哈哈大笑,说:“唉……江公,我实话告诉你罢,不过是个小公子,就算我直接宰了重耳,我们寡君也不会在乎的,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江公您也不笨,为何不想想看,若是那公子重耳真的是我们寡君的亲儿子,怎么舍得那么干脆的扔到楚国来做人质?啊?!”
嬴豫一听,顿时有些阴霾,原来重耳并非晋侯亲生儿子,怪不得凫须会下狠手,连重耳一并下毒。
嬴豫脸色难看,凫须则笑着说:“对了,正好今儿江公来找我,那小人就把事情跟您说了罢,情况稍微有些变化。”
嬴豫不屑的说:“什么变化?”
凫须说:“如今您也看到了,楚国朝中兵强马壮,若只是得到一两张兵马图,可能无法赢得胜算,因此小人以为……该当离间楚国内部,分崩他们的朝/廷,这样我晋国才能有机可趁,趁虚而入。”
嬴豫笑了笑,说:“说得好光彩,果然大/义凛然。”
凫须脸色一寒,被嬴豫“夸奖”的脸上无光,说:“大/义不大/义,你有资格这么说么?你就管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罢,千万别把我们寡君惹急了!”
他说着,又说:“之前你也看到了,楚王有/意收归私卒兵权,这不是老虎头上摘虱子,准备自取灭/亡吗?我们不如推波助澜一番,制/造一些流言蜚语,引导楚国的舆/论,这样一来,楚国这么多卿大夫的党派,足够让楚王受得了!”
嬴豫没说话,凫须说:“小人知道江公/正派,这种流言蜚语你说不出去,你若是散播流言蜚语,小人还怕你误事儿呢!这事儿我自己来,你就等着配合便罢了,还有……那叫做介子推的,必须死!不过是一只蝼蚁,若是哪日想起来了,坏了寡君的大事儿,谁也担待不起!江公若是再多管闲事儿,死的就是你们江国人!”
凫须说完,冷冷一笑,直接撞门走了,气的嬴豫脸色有些踌躇,“嘭!”一声,直接踹翻了案子,上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小重耳一直发烧,棠巫又熬了药过来,小重耳糊涂的不能喝药,吴纠和齐侯帮忙托着小重耳,掰/开他的嘴巴,棠巫赶紧灌药,喝药就折腾了好一番,喝了药小重耳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
棠巫说:“只要热退了就好,千万别再烧起来,若是老这么发/热,恐怕要坏事儿。”
毕竟小重耳还这么小,高烧不退容易烧坏孩子,吴纠也是担心,大家忙碌到深夜,小重耳热度退下来一些,但是临天亮时候,突然又烧了起来,吴纠赶紧让棠巫拿来凉水,给小重耳擦身上散热。
一直忙碌了两个时辰,小重耳这才退了烧,终于安安稳稳的睡了下去。
小子推见小重耳没事了,这才松口气,也疲惫脊背,竟然坐在就睡着了,脑袋一点一点的。
吴纠把小子推抱起来,放在小重耳旁边,给两个小家伙盖上被子,看着两个小家伙抵头而眠,依偎在一起,也放心下来。
齐侯说:“二哥,你一夜没睡了,快来休息一会儿罢。”
别说吴纠了,棠巫也都累了,大家赶紧各自去休息一会儿,齐侯带着吴纠在旁边的榻上休息,吴纠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一直睡到下午才醒过来。
吴纠醒过来之后,悄悄进内室看了一眼,小重耳还在睡,小子推窝在他怀中,也是睡得香香的,白白/嫩/嫩的小肉手抓着小重耳的袖口。
吴纠走进去,小重耳似乎就醒过来了,吴纠怕吵醒子推,轻声说:“还难受么?”
小重耳也没有出声,只是摇了摇头,棠巫过来给他检/查了下,的确退烧了,看起来脸色也好多了,小孩子就是恢复得快,看起来又生龙活虎了。
小子推没醒过来,拉着重耳的袖子,睡着了还吐着泡泡,看的小重耳一脸嫌弃,不过也没有推开小子推,反而给他盖好被子。
吴纠这才走出去,洗漱之后准备去膳房一趟,做些好吃的给小重耳补补身/子,齐侯一听吃,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连忙也跟着出来。
两个人在门口遇到了来探望病情的芈公主,就让芈公主去照顾小重耳和小子推,吴纠和齐侯去了膳房。
吴纠准备做点好吃的,想来想去,如说好吃的,吴纠还真想到了一个,俗话说舒服不过躺着,好吃不过饺子。
吴纠就琢磨着,若是什么比饺子好吃,定然是饺子锅贴了,煎的酥香的锅贴底儿,鲜美的肉馅,稍微沾些醋汁儿,再配上一碗甜滋滋的小米粥,来两个小凉菜,好吃还不油腻。
吴纠琢磨好了,就准备动手了,齐侯什么也不能帮忙,站在一边,就跟站岗一样,亮晶晶的看着吴纠动手包饺子。
齐侯还以为吴纠要做包子,毕竟他没吃过饺子,看到吴纠用面皮将肉馅包进去,立刻就笑着说:“二哥,今儿你包的包子好瘦啊!”
吴纠差点给他气笑了,当然瘦,因为这并不是包子。
齐侯眼睁睁看着包子换了个形状,而且也没有上笼屉蒸包子,一脸的奇怪,不过因为他家二哥做的他都喜欢吃,因此也没有多说,还是一脸期待的盯着那些饺子。
吴纠包好饺子之后,准备煎锅贴,一面煎锅贴,一面又开始煮粥,然后调醋汁儿,别看只是蘸料醋汁儿,但是吴纠也是要在里面调味儿的,不仅仅是酸味儿,还加了一些鱼露和佐料,让醋汁儿异常鲜香。
齐侯这么闻着醋汁儿,一股青涩的酸味儿,还有鲜鲜的香气,闻起来整个人神清气爽的,心情大好,味蕾都打开了,馋的不得了。
吴纠好像长了三头六臂一样,四周都是锅,一直忙着,就听到煎锅贴的锅里噼噼啪啪的响着,隔着盖子齐侯都能隐约闻到一股说不出来的香味儿,肉馅里一定有虾仁,鲜美的不行,是海鲜的味道,还有什么齐侯就说不出来,总之很仙。
随着吴纠“呼”一声,把锅盖子掀起来,一股热气腾家伙就冒了出来,白茫茫的热气散开,带着说不出来的香味儿,还有焦香的味道,齐侯最喜欢这种焦香的味道,连忙深吸两口气,笑着说:“二哥,孤帮你尝尝熟了么?”
吴纠一笑,知道齐侯是馋了,昨天晚上忙叨着,今天上午才睡下,中午也没吃东西,的确是饿了,也是难为了齐侯。
吴纠夹了一个锅贴放在碟子里,和醋汁儿一起递给齐侯,齐侯连忙伸手,连筷箸都不要了,直接上手抓,拎起白白胖胖,底部焦香的锅贴,蘸了醋汁儿就往嘴里塞。
吴纠连忙说:“小心烫口。”
齐侯当然是被烫着了,毕竟锅贴煎的焦香,刚出锅,底面烫的要命,烫的齐侯直嘶流,只不过齐侯要吃不要命似的,就算烫着也不吐出来,还是兴冲冲的直接吃了,吃着还蛮高兴的,连声说:“好吃好吃,二哥真好吃!”
吴纠也不知自己听齐侯这么说几百遍了,已经相当无奈,听他说好吃,干脆就起锅了,将锅贴盛放在盘子里,又将粥舀出来,放在小豆里,准备带回去给小重耳和小子推吃了。
齐侯大型犬一样跟在后面,进了小寝宫,小子推也给饿醒了,闻到香喷喷的锅贴味道,迷茫的坐起来,揉/着大眼睛,水濛濛的,别提多可爱了。
芈公主还在,也闻到了锅贴的味道,她吃过午膳,但是闻到这味道还是被吸引了,齐侯一看,又多了一个跟他瓜分食物的人,不过之前芈公主多给了齐侯几个春卷吃,因此齐侯还记得,也不是小气的人,就把锅贴也分给芈公主吃了两个,幸而芈公主不是大胃王,姑娘家家肚量正常,又吃过午膳,因此根本吃不了两个就撑着了。
小重耳和小子推肚子饿得要死,坐在榻上,吴纠让子清弄了个小桌板,就放在榻上,连榻都不用下,就开始吃锅贴了。
香喷喷的锅贴,上面的面皮软嫩筋道,下面的锅巴入口焦香酥脆,里面的肉馅弹牙鲜美,还有大个头的虾仁儿,吃起来简直一个爽字了得,咸香的锅贴,配上酸溜溜又有些鲜美的醋汁儿,还有一碗甜滋滋的米粥,咸甜搭配,解腻又开胃。
小子推都一口气吃了十个大锅贴,更别说小重耳本就是大胃王了,齐侯和小重耳挣着吃锅贴,一个比一个动作快,塞得嘴巴鼓鼓的,吴纠一阵无奈,瞪了齐侯一眼,但是齐侯这个时候已经开启了屏/蔽模式,什么都看不到,眼里只有锅贴。
吴纠觉得齐侯太丢人,跟小孩子抢吃的,尤其是在芈公主面前,芈公主还笑着夸赞齐侯是真性/情,齐侯一脸的沾沾自喜。
吴纠心想,也就是芈公主心地善良,再加上齐侯颜值不错,若是齐侯长得丑一点儿,可能就会被人认成是捡破烂儿的,八百年没吃过一顿饭,简直是饿死鬼投胎!
吴纠不知,他想的没错,齐侯就是饿死鬼投胎……
众人正分食着香喷喷的锅贴,结果子清就过来,低声说:“王上,令尹求见。”
吴纠让他们继续吃锅贴,自己前去见彭仲爽,齐侯连忙擦了擦满是油的嘴巴,喝了口茶,又恢复了一贯优雅的帝王之相,也跟着吴纠走了,走之前还对着小重耳说:“别都吃了,小心撑着,给孤再留两个。”
小重耳连忙将剩下的锅贴扒拉到自己面前,一手抓一个,全都塞在嘴里,抬起头来,用一张圆/鼓/鼓的包子脸看着齐侯,齐侯气的要死,心想着死小子,还霸主呢。
齐侯腹诽小重耳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形象……
吴纠和齐侯到外室来见彭仲爽,彭仲爽已经再等了,连忙行礼,吴纠说:“令尹有什么要事儿么?”
彭仲爽说:“王上……仲爽今日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是关于……私卒的事情。”
吴纠听到“私卒”两个字,皱了皱眉,说:“怎么回事儿?具体说说。”
彭仲爽今日在政事堂忙于公/务,结果就听到了有人谈论私卒的事情,士大夫们流传着一种说法,楚王要削私卒了,而且还不给任何的补偿。
贵/族豪绅在拥有自己的私卒的时候,是向国/家交税的,因此这样一来,私卒就是合情合理的,在礼法之中,完全不能诟病,如今吴纠想要收私卒,虽然彭仲爽已经开启了一个很好的先河,但是仍然需要用一些手段,比如是钱,来安抚这些贵/族豪绅们。
但是士大夫们之间有流言蜚语,说是吴纠打算明抢,一毛都不给,还说私卒是犯上作乱,要毁了老祖/宗的规矩等等。
这个说法一出,士大夫们有些惶恐了,虽然的确有人用私卒为/虎/作/伥,例如斗廉那个表弟,但是楚国开国至今,私卒不知帮助国/家打过多少胜仗,尤其是斗家的若敖六卒,这种事情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并不能说他们全都是犯上作乱。
再者说了,私卒是合法的,也是交了钱的,若是不给补偿直接撤销,绝对会引起民/怨,招至众怒的,因此吴纠顾虑到这些,才没有这么快下手。
哪知道就有人开始说这些流言蜚语了。
彭仲爽今日不知听到了多少这种流言蜚语,就连市井也有人开始传了,彭家上贡私卒才是刚刚的事情,市井就传遍了流言蜚语,彭仲爽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便来禀报了吴纠。
彭仲爽拱手说:“王上,恐怕是有贼子故意传一些流言蜚语,想要重伤王上,分崩我楚国朝/廷。”
吴纠皱着眉,眯着眼睛,私卒的事情可大可小,斗家如今刚刚安定下来,还有屈家和蒍家,吴纠并不想让这些势力团体反了自己,如今却有人故意跟吴纠对/着/干。
吴纠沉声说:“流言蜚语的来源,查清楚了么?”
彭仲爽说:“仲爽已经着人去查,但是目前没有消息。”
吴纠说:“查清楚,看看是谁在造谣生事儿。”
“是,仲爽明白。”
“还有……”
吴纠想了想,说:“昨日学堂的事情,惊动了斗家和莫敖,莫敖和斗射师也是忙前忙后,令尹去替寡人犒劳一下斗家。”
吴纠这么说,彭仲爽立刻就会意了,吴纠其实想要安抚一下斗家,毕竟流言蜚语的确会引导一些舆/论,若是吴纠不作出打脸舆/论的事情,恐怕贵/族豪绅会跟着舆/论走。
彭仲爽刚要应声,吴纠却又说:“不,还是寡人亲自去罢,令尹准备一下,就明日罢。”
吴纠亲自上斗家,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楚王大驾,的确需要准备一下,彭仲爽需要先行去通知斗家准备迎接王驾。
彭仲爽应了一声,说:“是,仲爽这就去。”
他说着,很快退出了小寝宫,吴纠皱着眉,说:“不知是谁在背地里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若是让寡人抓到他,定然让他知道,跟寡人面前斗手腕,他不过是个门外汉。”
齐侯挑了挑眉,笑着说:“的确如此。”
吴纠打算亲访斗家的事情,很快就传出来了,彭仲爽做事,吴纠是放心的,十分利索。
嬴豫在驿馆中也听到了这个消息,确切的说,他先听到的是关于吴纠想要明抢私卒的流言蜚语,驿馆里还有一些其他国/家的使臣,今日也在讨论这个事情,还有昨日里学堂投毒的事情,全都在讨论。
嬴豫心里有些着急,因为他知道,投毒和制/造谣言的人,肯定都是凫须,若是这事儿查到底,凫须手脚很不够干净,肯定会牵连到江国,毕竟凫须现在可是江国的使臣。
嬴豫坐在房/中,越想越是心烦,凫须是晋侯诡诸派过来监/视嬴豫的人,嬴豫有把柄在晋国手中,因此不敢跟晋国正面抗,再者说了,晋国强大,一根手指就能将江国碾平,因此嬴豫不敢真的惹急了晋国,才处处受那凫须的压/制。
但是嬴豫心中也有一杆秤,难道楚国就是好惹的么,到时候晋侯的事情没有完成,楚王又查到江国的头上,扣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还有学堂中的子弟,都是各国的豪绅贵/族,江国弱小,一个也得罪不起,就怕群起而攻之。
嬴豫脸色越来越难看,霍然站起来,推门走出房舍,如今天色已经黄昏,慢慢日落了,他一走出去,门口竟然有士兵站岗,还伸手拦住嬴豫。
嬴豫脸色一寒,凫须慢慢晃过来,笑着说:“江公,这么晚了,您这是去哪里啊?”
嬴豫脸色难看的说:“你这是何意?难道孤去哪里,还需要与你一个奴/隶禀报不成?”
凫须笑着说:“小人是奴/隶,不过是晋国的奴/隶,我听说晋国的一个奴/隶,都可以威胁江国的国君呢。”
嬴豫呼吸一窒,说不出来的阴霾,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气势。
凫须说:“若是无事,还请江公回去歇息罢。”
嬴豫紊乱的呼吸突然慢慢平复下来,笑了一声,说:“孤可是为了晋公的事情,尽心尽力,若是耽误了晋公的大事儿,你担待的起么?。”
凫须说:“难不成,江公这么晚了,是想去找芈公主?”
嬴豫一笑,说:“芈公主?芈公主不过是一介女流,虽然受宠,但是终归能知道什么楚国军/队上的机/密?”
凫须狐疑的看着嬴豫,嬴豫笑着说:“孤自然是去找斗家的人。”
凫须更是奇怪,一脸狐疑,嬴豫说:“斗家势力鼎盛,手握军/队,各个都是楚国的骨/干之臣,随便一个斗家的人,知道的机/密恐怕都要比芈公主多的不知多少倍罢?再者说,斗家还有私卒,你不是想要挑/拨楚国的私卒内讧么?若是斗家和楚国分崩,不消一刻,楚国便要灰飞烟灭了。”
凫须冷笑说:“就你?连一个区区的楚国公主都没有搞定,还想要去说服斗家的人?你不知,斗家的人,各个都是人精么?”
嬴豫挑了挑眉,笑得一脸不屑,仿佛凫须十分没有见识似的。
嬴豫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领口,突然解/开自己的领子,露/出脖颈来,他的脖子上,竟然有一块看起来很激烈的吻咬痕迹。
嬴豫笑着说:“谁说孤说服不了斗家?孤可以说服斗廉。”
凫须一见嬴豫脖颈上的痕迹,似乎明白了什么,顿时露/出一脸鄙夷的神色,蔑视的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