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国国女似乎不相信, 大吼了出来, 吴纠笑着说:“难道晋公没有告诉你这个准夫人么?那还真是可怜了, 寡人并未说/谎, 不信你问问齐公, 齐公也知道这事儿。”
江国国女顿时脸色都青了, 瑟瑟发/抖起来, 齐侯笑眯眯的说:“是啊,好几年/前的事情,晋公刚刚从曲沃公子变成曲沃公时候, 孤记得没错罢?”
吴纠配合着点头,说:“好像是呢。”
江国国女看着他两个人一唱一和,脸色更是青, 青的发黑, 不相信的大吼说:“胡说!!你们胡说!你们就是嫉妒我!不想让我好!不想看我好!”
吴纠一笑,说:“国女开顽笑么, 寡人嫉妒你这个活寡妇做什么?再者说了, 晋侯会不会兑现承诺, 娶你为晋国夫人还是未知, 寡人如何嫉妒你?怕是嫉妒的太早了罢?”
江国国女被吴纠这张“臭嘴”气的不行, 嘶喊着就要冲上来,齐侯赶紧一步挡在吴纠面前, 嬴豫立刻大声下令:“将她拿下!”
身后的禁军很快冲上去,快速将江国国女拿下, 江国国女挣扎着, 说:“放开我!!我是晋国夫人,你们谁敢动我!!放开我!你们都骗我!就是不想让我好!不想看我成为晋国夫人!尤其是你!!”
江国国女嘶吼着,看向嬴豫,睚眦尽裂的模样,瞪着眼睛,吼道:“都是因为你!!我才嫁不出去!我才被/逼成这样!都是被你逼的!!被你逼的!你知道吗?!”
嬴豫脸色十分难看,双手攥拳,也有些发/抖,说:“我没有一点儿对你不起的地方,从小到大,我都把最好的留给你,是你自己拎不清你的地位,生在江国贵/族,本就没有什么高人一等的优势!”
江国国女瞪着眼睛大吼:“凭什么,我是国女!!我是国君的亲妹妹!”
嬴豫冷冷的说:“对,你是我的亲妹妹,因此你对我下毒的事情,孤可以不追究,母亲在黄/泉之下,定然也不想看到我们兄妹相残。”
江国国女听到他这句话,顿时放松/下来,笑着说:“那还不快过来给我松绑?!”
嬴豫站着没动,语气仍然冷冷的,说:“但是你破/坏江国水里,致使那么多工匠平白送命,农田被淹,宅邸冲毁,简直罪/大/恶/极!身为江国的国君,孤不会对你留一点儿情面,绝不可能徇私!来人,将国女收/押!”
江国国女本还得意着,结果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顿时疯狂的挣扎起来,喊着:“放开我!!我是你亲妹妹!你竟然要对你亲妹妹下手!!放开我!!你对得起母亲么!你到黄/泉底下,有什么脸面去见母亲!!”
嬴豫面色淡淡的,似乎下令之后,已经变得平和起来,说:“就算到了黄/泉无颜面对母亲,孤也不想在地上无颜面对江国的百/姓!带走!”
士兵立刻押着江国国女就要走,江国国女吓得大叫起来,这个时候才惊恐万分,发觉嬴豫说的不是开玩笑,嬴豫真的要公事公办。
江国国女连忙哭诉的对斗廉说:“斗射师!斗射师!救救我啊!救我……斗射师!都是因为嬴豫!都是因为他!我们本该有好姻缘的,楚国和江国也可以结盟,都是因为他,我才被/迫为晋国做事,是他!是他从中作梗,作为一个国君,作为一个男子,竟然勾引自己妹妹的男人!”
江国国女说到这里,斗廉似乎已经听不下去了,厉声说:“江国国女请自重,江公何时从中作梗过?再者说了,斗廉早就心有所属。”
“不!”
江国国女瞪着眼睛说:“你胡说!!你还不承认!都是因为他,都是他破/坏了我们的姻缘!不然我一个江国国女,怎么可能去上赶着跟大司空那老男人好!都是因为他!”
吴纠笑眯眯的说:“国女自己承认就好,这么说来,大司空也是你杀的了。”
江国国女突然哈哈大笑来,说:“我不会说的!!!你们放心好了,我什么也不会承认的,你们休想从我口/中听到什么!”
嬴豫看她大笑,一点儿悔改的模样都没有,心中十分难受,又十分愤怒,喝道:“带走!别让她在这里丢我江国的脸面!”
士兵立刻架着国女要走,吴纠笑着说:“哦,险些忘了国女,你手上那不是□□,你的君兄也没有给你下毒,那是治疗外伤的上药,只是敷上有点儿刺/激。”
江国国女一愣,不过下一刻却吼道:“你们竟然耍我!!你竟然耍我!!看我出丑!!”
吴纠摇了摇头,说:“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江国国女被士兵拽着,一直挣扎着大喊,一会儿哭一会儿骂人,最后哈哈大笑着说:“你们完了!!!你们都完了——晋公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都完了!都来给我陪/葬啊!我等着你们!!”
江国国女好像女巫一样,不停诅咒着,就被士兵给拉走了,嬴豫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找到自己表情,掩饰着拱手说:“实在对不住,让楚王齐公和斗射师看了笑话,嬴豫给大家赔不是了。”
吴纠说:“江公不必自责,这不是江公的过失。”
嬴豫苦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似乎这个事情对他的打击很大。
因为众人捉住了毁坏水渠的江国国女,这事情虽然是江国的事情,但是水利图是楚国和齐国出的,因此三个国/家联/名写的叱问的书信,让人递到晋国去,准备问个究竟。
嬴豫之前中了毒,身/子本就不好,别看他拿下江国国女的时候还挺正常的,面色也沉得住,不过江国国女问罪斩首的时候,嬴豫还是病倒了。
嬴豫发了高烧,卧榻休养着,棠巫去给他看了病情,其实生病倒不严重,严重的是心病,嬴豫心病颇重,江国国女的话,让他十分难受,他不知自己做的到底是不是对了,身为一个国君,却被自己的妹妹指着鼻子喝骂,他还下令斩首了自己的妹妹,死后都无颜面对自己的母亲。
嬴豫病着,斗廉天天都去探病,只是嬴豫不想见什么人,毕竟江国国女反叛的导火索就是斗廉,嬴豫觉得自己也无颜面对斗廉,这些日子总是躲着斗廉不见。
明明已经解决了水渠的事情,匽尚把水利图绘制好,已经开始动工,一切都很顺利,但是斗廉也是唉声叹气的。
这天斗廉从小寝宫出来,又没见到嬴豫,寺人只是说江公怕把病痛传染给斗射师,因此请斗射师移步。
斗廉又听说嬴豫好几天都不好好用膳了,没什么食欲,也没什么精神,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斗廉唉声叹气的,就被吴纠和齐侯给看到了,吴纠也听说嬴豫病了,因此来探病,正好在小寝门口看到了斗廉。
吴纠听了事情,便知道嬴豫心中定然有心结,不好面对斗廉,吴纠拍了拍斗廉的肩膀,说:“你放心罢,没什么是一碗鸡汤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多喝几碗。”
斗廉一脸懵的看着吴纠,齐侯听到鸡汤两个字,却立刻化身大型犬,说:“二哥二哥,是不是要做汽锅鸡。”
吴纠点了点头,齐侯虽然觉得二哥是为了给病号嬴豫做汽锅鸡,心中有些吃醋,不过因为能吃到汽锅鸡,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吴纠准备去做个汽锅鸡,晚上让斗廉端着鸡汤去慰问斗廉,吴纠对自己的手艺那是非常有自信的。
上次吴纠做过汽锅鸡,汽锅鸡讲究的就是原汁原味儿,因此吴纠喜欢土陶锅隔水蒸的办法,锅里放上鸡肉蘑菇和笋子,等鸡汤蒸煮好,那味道绝对鲜美的不像话。
齐侯之前就没喝上鸡汤,好像生怕有什么意外,因此一直蹲在鸡汤旁边守着,足足守了两个时辰。
吴纠将土陶锅从火上取下来,将上面盖着的布摘下来,然后慢慢打开锅盖,一股水蒸气“嗖”一下冲上来,齐侯还往前伸脸,一副馋的不行的样子。
吴纠连忙拨拉他,说:“别往前,小心烫着。”
齐侯笑着说:“二哥真香。”
吴纠见他这幅馋样,赶紧捞了一碗汤给齐侯,齐侯迫不及待的接过碗来,只是用眼睛看,就知道着鸡汤有多鲜美,亮澄澄的鸡汤,清澈无比,上面蒙着一层淡淡的油花儿,连油花儿都又清澈,又闪亮,看起来赏心悦目的。
清澈的汤水中,几块鸡肉散落着,好像散落的珍珠,一点儿也不夸张,颜色就是那么鲜亮。
齐侯将鸡汤用小匕舀起来,送入口/中,鲜香无比,一股咸香的味道直冲味蕾,还有蘑菇和笋子调味儿的味道,并不腻人,反而十分开胃,若是在吃饭之前喝这么两碗鸡汤,齐侯觉得自己能再干下五碗精米、三个大包子!
齐侯喝着汤,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吴纠都不需要问他是不是好喝,瞧齐侯的表情就知道,那是绝技做不得假的。
吴纠又把汤盛出来,放在精致的小豆里,弄了些开胃易消化的晚膳,准备一会儿让斗廉给江公端过去。
齐侯拿着自己的空碗守在一边儿,那动作就跟大型犬叼着自己的食盆儿站在一边似的,还不停的说着:“够了够了,二哥别盛太多,江公还在生病,吃不得太多。”
吴纠十分无奈的看着齐侯,特意把油腥全都撇掉,然后再给江公盛上。
齐侯还以剩下的鸡汤就都是自己的了,哪知道吴纠又把鸡汤分成了若干份,说:“小家伙们还没吃过。”
齐侯一听,瞬间苦了脸,他们带来的小包子实在太多了,都能赶上一个军团了,这么多人都要和他分食汽锅鸡!
最后等吴纠分好,就只剩下一碗的量,便分给了齐侯,齐侯美滋滋的喝着第二碗鸡汤,心想二哥还是最爱自己的,因为旁人都是一碗,自己有两碗。
齐侯喝到最后,才突然想起来,他家二哥还没喝,自己的第二碗好像是他家二哥的。
齐侯赶紧把汤喂给吴纠,吴纠笑着说:“你喝罢,你不是爱喝么?”
齐侯顿时一脸感动,吴纠也觉得自己男友力简直爆棚了,虽然只是一碗鸡汤……
吴纠叫来了斗廉,让斗廉把晚膳送过去,斗廉连忙谢过之后,端着晚膳就走了,齐侯在他后面抻着脖子说:“若是江公不吃,记得送回来啊!”
吴纠实在忍不住了,踹了齐侯膝弯一下,齐侯委屈的说:“二哥,做什么踹孤?”
吴纠无奈的说:“瞧你那点儿起子。”
齐侯正义的说:“孤是为了避免浪费,浪费太可耻了。”
吴纠心想,你就太可耻了!
斗廉端着晚膳过去,寺人在门口拦着,一看到斗廉,硬着头皮笑着说:“斗射师,真不好意思,这……君上睡下了。”
斗廉一听,毫无诚意,还没黄昏就睡下了?
斗廉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晚膳,说:“劳烦大人通传一声,就说斗廉等着江公睡醒了。”
那寺人一听,脸都吓青了,不过只好回去通传,嬴豫没想到斗廉不走,便说:“不用管,一会儿便走了。”
嬴豫说着,在榻上翻了个身,闭目养神去了,他没有用晚膳,只是身/子疲惫的厉害,很快就睡着了。
等他睡到半夜,做了个梦,梦中又是斗廉跳进洪水救他的样子,那样不顾一切,是他心中永远的英雄。
嬴豫一瞬间就醒了过来,看了看天色,竟然入夜了,连忙叫来守夜的寺人,说:“什么时辰了?”
寺人说:“回君上,刚过子时。”
嬴豫点了点头,随口问道:“斗射师何时离开的?”
那寺人十分为难的说:“君上,小臣正想与您说这个事儿呢,斗射师……他还没走呢,就在外面儿。”
嬴豫一听,吓了一大跳,说:“怎么回事儿?!”
那寺人说:“君上,外面儿入夜就下雪了,小臣也劝过斗射师,但是斗射师一直不走,说等着您醒来。”
嬴豫赶紧翻身下榻,因为动作太猛,险些跌在地上,寺人连忙扶着,嬴豫披了一件披风,连外袍都没来得及穿,就匆匆往外走去。
他走到小寝宫门口时候,就看到有个雪人站在那里,夜色飘着雪花,这里不比楚国,天气比较冷,正巧入夜之后就下了雪花,而且越下越大,斗廉一直端着吴纠做的晚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仿佛入定了,身上积攒了很多白雪,看起来像是个雪人一样。
嬴豫匆忙跑出去,斗廉一眼就看到了他,连忙高兴的说:“江公!?”
嬴豫冲过来,一把拉住斗廉,说:“你做什么犯傻!快进来,你身上凉的很!”
嬴豫拉着他,一路将人拉进小寝宫,快速的把斗廉的外袍全都退下来,然后给他掸着头上脸上的雪。
斗廉把晚膳放在一边儿,却一把抱住了嬴豫,嬴豫吓了一大跳,寺人还在旁边,斗廉也不管这些,嬴豫连忙让寺人先退出去。
斗廉紧紧搂着他,在嬴豫的耳边轻蹭着,说:“你终于肯见我了。”
嬴豫被搂在怀中,轻轻战栗着,低声说:“你身上好凉。”
斗廉笑了笑,说:“是啊外面可冷了。”
嬴豫说:“那你还在外面枯站着,若嬴豫今日都不见你了,你难道要站一晚上么?”
斗廉傻笑了一声,说:“是啊,我就是这么打算的,江公好聪明。”
嬴豫一听,没来由心中酸涩,闭了闭眼睛,似乎有些无颜面对斗廉,斗廉紧紧搂着他,说:“别躲我可以么,你不知我见不到你,心中有多难过。”
嬴豫听他还说起情话来了,有些不忍,便伸手回抱住了斗廉,斗廉非常高兴,一把将嬴豫打横抱起来,嬴豫吓了一大跳,很快被斗廉抱上榻。
嬴豫还有些紧张,眼睫颤/抖着,结果斗廉把他放在榻上,连忙给他盖上被子,说:“你身/子不舒服,冻着没有,快盖上被子暖一暖。”
嬴豫一听好不容易做了决定,险些因为斗廉的这句话破功,气的嬴豫差点就病好了,看着斗廉眼中的老实,不由笑了笑。
斗廉刚给嬴豫盖好被子,嬴豫就把被子掀开了,一把勾住斗廉的脖颈,猛地一个翻身,直接将斗廉压在榻上,他的头发有些散乱,直接垂下来,扫在斗廉的颈间,慢慢低下头来,眯着眼睛轻声说:“嬴豫更想要斗射师帮我暖一暖,可以么?”
斗廉一听,脑子里“轰隆!!”一声,感觉嗓子有些干涩,眯了眯眼睛,这句话仿佛是血/腥味儿,引发了斗廉的野性,不由自主的说:“可以,不过要你主动。”
嬴豫难得脸上有些泛红,但不是拒绝,不自然的说:“我……我身上有些没劲儿。”
斗廉笑了笑,托住他,说:“那我帮你。”
吴纠和齐侯晚间的时候就端着鸡汤分给小包子们,小包子们正扎在一起顽耍,难得不用上学堂,大家年纪又差不多,就堆在一起。
吴纠一走进来,小包子们就像是打开了机括一样,一瞬间全都闻声抬起头来,把目光聚/集在吴纠身上,然后“哒哒哒”跑过来,全都抱住了吴纠的小/腿。
吴纠那一瞬间感觉特别满足,被萌的不行,笑着招呼小包子们过来吃汽锅鸡。
小包子们一听说有的吃,立刻全都蹦跶过来,排排坐的等着吴纠给他们分食吃,大家都乖/巧坐在席子上,齐侯竟然也腆着脸坐在末尾,也是一副乖/巧坐的样子,等着吴纠给他分食吃。
可是齐侯方才自己已经喝了两碗鸡汤,根本没他的了,分到齐侯这里就没有了,旁边的小子推看到齐侯没有鸡汤喝,便咬着自己的手指说:“苏苏为什么没有汤汤喝?”
齐侯立刻可怜巴巴的说:“因为苏苏很可怜。”
齐侯装可怜装的炉火纯青的,还卖萌,欺/骗小子推的感情。小子推却信以为真,立刻将自己的小碗端过来,一定要给齐侯分半碗鸡汤。
小荻儿看到这一幕,立刻也端着自己的小碗跑过来,也给齐侯分了半碗,小兹甫坐在小子鱼怀中,看到哥/哥们都把自己的汤汤分给齐侯,于是也举着自己的碗,示意要分给齐侯。
这样一来,齐侯竟然喝了一碗多的汤,顿时满足的不行,吴纠一脸鄙视的看着齐侯,说:“你好意思么?”
齐侯则是举着自己的空碗,一脸豪迈的说:“作为一个国君,就是要和子民同吃同住,同甘共苦!”
吴纠都替他觉得害臊,结果旁边的小荻儿还奶声奶气的说:“荻儿叽道!学堂的师傅也是这样教的!”
齐侯笑着说:“是罢?”
吴纠赶紧捂住脸,已经没眼看“萌萌哒”齐侯了,感觉齐侯简直无下限,下限可能喂了大白。
此时的大白则是窝在小子文怀中,一脸鄙夷的看着齐侯,同时还喝着小子文喂过来的汤,别看它鄙夷着齐侯,不过自己俨然看起来也是一只被小主人宠坏的废狗了……
吴纠等小家伙们喝汤,喝完之后好让人把碗都收走,这时候就看到了小重耳,因为小子推把汤分给了齐侯,因此小重耳也腆着脸管小子推要汤喝。
小子推一共就半碗了,自己只喝了一口口,还是一小口,听到小重耳想要自己的,顿时有些不舍得,但是还是很慷慨的把自己的汤给了公纸,奶声奶气的说:“公纸,给你!”
小重耳见到小子推毫不犹豫的把汤给自己,顿时又高兴立起来,说:“算啦,本公子突然觉得鸡汤好腻哦,喝多了腻口,还是你喝罢!”
小子推一听,高兴的说:“真的嘛?公纸你觉得腻口嘛?那你还有大半碗,窝帮公纸喝了罢!”
小重耳一听,顿时脸都绿了,一脸割肉的表情,看的吴纠差点笑喷了,这就是“装/逼遭雷劈”,活脱脱的装/逼多了总是要还的!
小重耳的话已经说出来了,再反悔,觉得很没面子,但是小重耳又是个大胃王,根本没喝够,两相为难之下,看到小子推那亮晶晶的眼睛,最后还是一脸壮士断腕的表情,把自己的半碗汤倒进了小子推碗里,仿佛倒的是自己的血一样,最后一滴倒完之后,一脸虚/脱的表情。
吴纠忍着笑,走过来,对小重耳说:“重耳,寡人有句话想要问问你,是正经事儿。”
小重耳拿着空碗,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悲痛”,正经的说:“楚王请讲。”
吴纠说:“重耳,晋国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照这样下去,楚国与晋国开/战,是早晚的事情,若真到了那时候,你待如何?”
小重耳将空碗“咔”的一声放在了桌案上,在座的小包子们,有的听懂了他们的话,例如已经十分懂事儿,有大哥/哥风范的小子鱼,还有相当早慧的甯戚,再者就是小子文,似乎都听懂了,只是有几个小包子还小,懵懵懂懂的没听明白。
小重耳十分淡定的坐在席子上,将空碗放下,没有回答吴纠的话,反而发问说:“楚王,重耳是晋国送来的质子,若是楚国与晋国开/战,您会杀我么?”
吴纠笑了笑,没打一个磕巴,说:“自然不会。”
小重耳说:“既然楚王不杀质子,那么重耳也不会如何。”
他说着,顿了顿,盯着案子上的那只空碗,又说:“若有朝一日,重耳有幸继承晋国的国君之位,还要报答楚王的不杀之恩。”
吴纠笑眯眯的说:“哦?怎么报答?”
小重耳一本真/经的木着一张虎头虎脑的小/脸,思考了一下,很严肃的开口,只说了四个字:“退避三舍。”
吴纠一听,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因为小重耳的话,让他想起了退避三舍的这个典故。
当年重耳流/亡到楚国之后,因为感激楚成王的收留,需要诺言,若是以后回到了晋国,做了晋国的国君,一定会感激楚成王,若是两国不幸交战,那么晋国定然退避三舍。
古时候行军打仗,三十里为一舍,退避三舍就是退出九十里,这样一来,一个国/家都退出来了,其实意思就是主动避让。
不过在后来,重耳成功继位晋国国君之后,晋国果然与楚国有了正面冲/突,楚国想要逐鹿中原,晋国也想要扩大自己的势力,发展到中原地带,著名的濮城之战,南北逐鹿就此展开,重耳用兵如神,果然退避三舍,避开了楚国的主兵马,抄后路剪断了楚国进攻的两翼兵马,竟然用退避三舍这个办法,全歼楚国左右军,最后的结果就是,重耳虽然退避三舍,但是夺得了濮城之战的胜利,从此楚国一蹶不振,晋国快速崛起。
吴纠是读过历/史的人,濮城之战可谓是春秋历/史上,最著名的一次战役,因为这个战役楚国四万大军,晋国三万大军,这是典型的以少胜多,却胜的漂亮的战斗,吴纠记忆很深刻。
吴纠听到重耳许诺“退避三舍”,感叹了一下重耳的才华,小小年纪,别看只有肚量大,其实心思也不小,不过吴纠倒是没有忌惮重耳的“出尔反尔”,毕竟退避三舍重耳是真正做到了,只是因为楚成王急于扩张自己的地盘,无休无止,没有夯实国内的基础,因此很大程度造成了这次战役的失败。
吴纠觉的,若是楚国在自己手上,绝不会发生这样重大的失误,也不会和重耳闹到那样的决裂的地步,更加不会和东方强国齐国闹到这种两军对垒的地步。
吴纠倒是觉得秦国的做法十分可取,很多人都觉得秦国在战国时期多么不可一世,嬴政统/一天下,然而在春秋时期竟然如此默默无闻,实在是不科学,不过仔细一看就能发现,其实秦国在春秋时期并非是默默无闻,而是平稳的增长,春秋诸代秦国国君,基本没有太大的过失,因此这才促成了四百年后的统/一。
吴纠笑眯眯的盯着重耳看了一会儿,这才收回目光,说:“好啊,重耳要记得今日的话,他日寡人定然亲自送你回国……继位。”
重耳轻笑了一声,像模像样的拱手说:“多谢楚王。”
小子推根本没听懂,此时他还太小了,一脸萌萌的,“滋溜”一口喝光了所有的鸡汤,粉嘟嘟的嘴巴上都是油光,十分满足的眨着自己的大眼睛,小重耳嫌弃的说:“你看看你,嘴巴上都是油,难看死了。”
小子推连忙用小帕子仔仔细细的把自己的嘴巴擦干净,然后凑过来,眨着大眼睛,嘟着嘴巴让小重耳看,真诚的说:“公纸,现在好看点儿了么?”
何止是小重耳,吴纠也被萌的血槽瞬间空掉,捂着自己心口已经不行了,小重耳则是趴在案子上,小子推连忙推着小重耳,说:“公纸公纸,你肿么啦?肚子痛痛嘛?”
小重耳则是说:“不,先别理本公子……”
嬴豫的病情很快好转了,毕竟是心病,再加上吴纠好吃好喝的膳食调理,没有不好的道理,水渠也步入正轨,吴纠就打算回到楚国去了。
就在吴纠准备发出的前夕,突然有人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吴纠一看,竟然是斗祁!
斗祁在郢都做镇,不知怎么突然就跑了过来,斗祁火急火燎的,满头大汗,见到吴纠“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吓了众人一跳。
吴纠说:“莫敖,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斗祁说:“王上!巴军趁王上不在都城,竟然突然发兵攻打那处城,那处城守城阎敖因为惧怕巴军来势汹汹,竟然弃城泅水而逃!如今不知去处!那处城不攻自破,巴军已经抵达郢都城南门,都城危险,请我王速速回国,主持大局!”
吴纠一听,猛地眯起眼睛,说:“巴国。”
巴国显然是有准备的,趁着吴纠不在郢都城中,开出大军突然攻击楚国。
吴纠似乎有些坐不住了,也不等明日再出发,虽然已经是黄昏,却下令说:“斗射师,下令全军出发,日夜兼程,迅速赶回郢都!”
“是!我王!”
嬴豫也听说了这件事情,连忙点了粮草送给楚国,让他们在路上备用,楚国军/队马上就要出发回到郢都城,嬴豫和斗廉刚刚表明/心意,如今江国正在修建水渠,嬴豫也不能离开,斗廉却不得不走。
斗廉抽空去找了一趟嬴豫,嬴豫笑眯眯的说:“斗射师是楚国将军,如今楚国有难,斗射师理应回国支援。”
斗廉伸手搂住嬴豫,说:“只是有些舍不得你。”
嬴豫说:“等水渠的事情稳定下来,嬴豫定然亲自赴郢都,感谢楚王,到时候也能与斗射师见面。”
斗廉亲了亲嬴豫的发顶,笑着说:“好,到时候斗廉请江公喝酒。”
吴纠的队伍黄昏的时候就启程了,浩浩荡荡的往郢都城开去,因为有了嬴豫送给他们的粮草,也不算仓促,再加上他们此次出门是为了讨/伐黄国,因此队伍人数不小,也不怕巴国迂回偷袭,一路快马加鞭的往郢都城赶去。
众人虽然不眠不休,但是最后马匹也受/不/了/了,吴纠身/子也不算好,这样赶路下去,还没到郢都城,首先累垮了,齐侯一定要让众人扎营休息一晚,明日早上再走。
齐侯说:“再者说了,这里雾气太大,夜晚赶路恐被偷袭,还是明日再走罢。”
齐侯说的有道理,吴纠也觉得自己身/子不行,这时候不能逞能,便让人扎营,一切从简,明日天亮便出发赶路。
众人将营帐扎下来,这荒郊野岭的,也没什么吃喝,大家赶路都累了,匆匆吃了些东西就想要睡觉了。
吴纠和齐侯本已经要睡下了,吴纠是累的不行,躺在榻上就要进入梦乡,却突然听到“抓刺客!!有刺客!!刺客!往那边逃了!!”
营帐中的人立刻全都被惊醒了,猛地张卡眼睛,吴纠也给吓醒了,连忙翻身起来,说:“这么回事儿!?”
齐侯翻身下榻,连忙披上外袍,给吴纠披上披风,说:“孤去看看。”
吴纠不放心齐侯,也快速跟着齐侯往外走,两个人走出营帐,便看到营地灯火通明,士兵们举着火把,远处一片骚/乱,随即一队士兵押着一个人走过来。
那人好像难/民一样,灰头土脸的,衣裳都破了,一脸污泥,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那人被士兵抓/住,本十分害怕的,但是看到吴纠他们,立刻冲上来,士兵们连忙拦住,生怕他袭/击人。
那难/民却“咕咚”一声跪下来,使劲叩头说:“王上!王上!王上救命啊!!”
吴纠狐疑的眯了眯眼睛,这时候斗祁连忙上前查看,这个人明显是认识吴纠的,只是吴纠看不出是谁。
斗祁查看了一眼,震/惊的说:“王上……这,这是那处城守城将军阎敖。”
那处城守城,不就是那个弃城而逃的逃兵头/子么?
因为阎敖弃城而逃,那处城不攻自破,巴军长/驱/直/入,一直捅到了楚国老窝郢都城的南门,大有势/如/破/竹的趋势。
阎敖赶紧叩头说:“是是是!是小人!是阎敖!正是小人!王上您快救救小人,给小人一口饭吃,小人要饿死了!哎呦!!”
他还没说完,吴纠突然愤怒的冲上来,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吴纠一脚踹在阎敖身上,阎敖“咕咚!”一声直接仰倒在地上,摔了个瓷瓷实实。
阎敖一瞬间都懵了,不只是阎敖,众人都蒙了,楚王一向是动口不动手,如今突然上脚踹了,可见事情有多严重。
阎敖还没反应过来,吴纠已经冷冷的喝道:“逃兵阎敖,你可知罪!?”
阎敖懵了,连忙爬起来磕头说:“这……这……王上,小人虽然弃城,但是是有苦衷的!那处不过是个小城,城墙也不坚固,城中也没有多少士兵,县公也不顶用,巴军开到城门之下,让我这守城如何是好,若是和他们死战,最后结果也是强弩,反而死伤惨重,小人知道我王心肠宅心仁厚,自然不忍心看到士兵血战,因此……因此才选择弃城的,实在是逼不得已的举动,王上,这是……这是一场注定不能打胜的战役,小人也是有苦衷的啊!”
吴纠听到阎敖这么说,顿时冷冷一笑,说:“好啊,好一个苦衷,弃城而逃,还把自己说成了一个委曲求全的大英雄了!?”
阎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说:“王上!王上您原谅小人罢!小人愿意将功补过,只要王上肯给我兵马,小人就去将巴军杀的片甲不留!”
吴纠只是冷冷的说:“将功补过?来人,将逃兵拿下!”
“是!!”
士兵快速冲上来,将阎敖扭起来,按在地上,阎敖吓得大喊说:“王上!王上,小人真是被/逼无奈,王上开恩啊!王上!这不是小人的错啊,小人也想打胜仗,只是这一仗根本没办法打,巴国军/队来势汹汹,小人留在那处,也只能等死,何必……何必为了这种事情断送自己的性命呢,小人还想为我王做更大的事情啊!”
吴纠笑了一声,说:“哦?就你这样贪生怕死的人,弃城而逃还是权宜之计,那么被你放弃的那处百/姓,还有守城士兵,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