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兀自扭头对彭修道,“平阳侯用兵如神,应当不会像那浅薄的深宫妇人一般忌讳这些的吧?”
两个人,四目相对。
一个冷如冰,一个静如水。
片刻之后,彭修从容放下变了形的金杯,并于低头整理袍子的同时淡淡的吐出一两个字,“当然!”
殷王性情孤傲冷淡,还从不曾见他对谁主动假以辞色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
殷王替易家的九小姐求情?
这个“替”字,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说的。
无数道或暧昧或审视的视线满场乱飘。
纪红纱这才一个机灵回过神来,急切的扭头,要对孝宗说什么的时候才惊觉他的脸色不对,心头一跳,死死的闭了嘴。
荣妃从殿中移步进暖阁,一边笑道,“成妃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瞧着像是不很痛快呢?是谁惹了你么?”
纪红纱素来不屑于同她们这些人打交道,当即便是狠狠的抬头瞪了她一眼。
孝宗此时一肚子火,勉强压抑之下早就有点忍不住了,再被荣妃一扇风,顿时怒上心头,回头对纪红纱道,“你不是身子不适吗?就不要在这里薰酒气了,回宫歇着吧。”
这就是逐客令了?
想她皇朝贵胄的一国公主,几时受过这样的待遇?
纪红纱不由的勃然变色。
旁边的芸儿见状,急忙快步过去拦她,对孝宗叩了个头道,“是,娘娘这几日偶感风寒,身子不爽,奴婢这便伺候娘娘回寝宫歇息。”
纪红纱被她拉了一把,犹且不甘心。
芸儿急的一身冷汗,拼命掐着她的掌心给她递眼色。
看着满殿陌生的面孔和眼神,纪红纱才慢慢缓过神来——
这里,到底不是可以任她为所欲为的大兴。
憋了一肚子的气,纪红纱终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被芸儿扶了出去。
“贱人!”一出暝宸殿的大门,纪红纱立刻满面狰狞的反手甩了芸儿一记耳光,怒声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多嘴管本宫的闲事了?”
芸儿被她打的眼冒金星,自然知道她是把对明乐和宋灏的火气泄在了自己身上,却也不敢反抗,仓皇跪于地上告饶道,“是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公主息怒!”
纪红纱咬牙切齿,瞪了她半晌,终还是无计可施的冷声道,“起来吧!”
“谢公主!”芸儿含泪爬起来,忍着满心的委屈尽量的好言相劝,“公主您恕奴婢多嘴,眼下在这大邺后宫,咱们无所凭靠,贵妃娘娘和二殿下都不在身边,万事您都要想开些,万不能叫人拿住了把柄啊,凡事能忍,就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