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朝臣,居然在这种下三滥的地方聚赌?
他原是想要发怒的,但是一眼扫下来,却是脾气都没了。
朝中的惯例,是五品以上的京官才有资格参与早朝议政的,而他这一圈扫下来就看到了至少七八张熟悉的面孔。
这些人,平时在人前都是人模狗样的,被誉为朝廷栋梁社稷的基石,背地里却是这样的行事荒唐,这样的臣子,如何能够靠的住?
若只是个别人还好,直接处置了,杀一儆百也就是了,可现如今——
还是那句话,他总不能把所有的京官都一并斩了以正纲纪吧?
退一步讲,就算他有这样的决心,那么谁又能保证后面填补上来的官员不会变本加厉,也去玩这阳奉阴违的一套伎俩?
然则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些朝臣身在高位,原是不屑于这些下九流的玩意儿做消遣的,只因为八方赌坊与众不同,渐渐的成了同僚之间互相攀比,附庸风雅的地方,所以渐渐的就形成了这样的风气。
这边孝宗气的面色铁青,几位混迹于此的官儿们则也被惊的不轻,还哪有心思再玩下去?
未免再被其他人看出异样来,彭修就打圆场对那接待他们的小厮道:“我们头次过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规矩,你来说说吧!”
“咱们这里没什么规矩,就是给各位客人提供个方便,您各位每人往柜台那里交百两银子的费用,二十四个时辰之内,咱们这院子里所有的厢房您随便用,赌局您随便玩。而至于是输是赢就是您客人您自个儿的事了,咱们赌坊概不负责。”小厮回着,含笑指了指斜对面挂着帘子的一间屋子,示意账房在那里,“再就是为免发生争执混乱,咱们赌坊的赌桌上都是不允许现银和银票上桌的,得劳烦您几位先去账房那里兑了筹子才行。”
宫里一个大宫女的月俸不过十两银子,百两银子差不多够普通的百姓人家衣食无忧的过一年,不曾想这八方赌坊里的区区一个小厮就这样的狮子大开口,说话如同儿戏。
这座八方赌坊,真是个祸害!
孝宗的脸色阴的厉害,几乎能滴出水来。
“好!”彭修却是应对自如,从容的应着就跟那小厮去了账房。
孝宗虽然心里憋着一口气,却也不好当场发作,略一犹豫也就没有继续堵在门口,跟着走了进来。
彭修去账房那里交了今夜滞留在此的费用,又额外兑换了三千两银票的筹码,出来和孝宗会和的时候顺手赏了那小厮一锭银子,问道:“城西有家四海钱庄你是知道的吧?”
小厮揣了银子在怀,脸上始终挂着副滥笑的表情,眼珠子咕噜噜的一转,就十分和气的咧嘴道:“这位爷您有什么话直问就好,但凡是小的知道的,一定如实回您。”
彭修微微牵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眼睛里却不见丝毫的笑意,“听说他们东家也是你们赌坊的常客?”
“哦!明白了!”那小厮却是机灵的很,立刻就一拍脑门,道:“小的明白了,您二位是来寻人的。不过这会子时候还有点早,不如您二位先压两把骰子解解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