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 / 2)

满脑子都是要取周无偏性命念头的鬼大佬,被林小酒这一骂,陡然惊醒,乖戾的怨气散去大半,可看着周无偏那副模样,又觉得不甘心,等林小酒第二次催促,才不情不愿地钻回了她胸前的古玉里,林小酒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周无偏骂道:“糊涂!你真是糊涂!”

感受到胸前古玉的异动,林小酒忙按住心口,很想劝便宜师叔一句:你可少说两句吧!

虽然拿不准究竟谁的本事更大一些,两败俱伤也不是她想看到结果——做一个合格的风水师,总不能背上杀害师叔的污点。

周无偏却丝毫不领情,自顾自骂:“我还奇怪你这丫头怎么忽然就……原来是这样,你居然养鬼!用这样的禁术,是嫌自己寿元太长吗?”

林小酒很想辩解一句,自己并不会什么禁术,是鬼大佬自己找上门来的,可周无偏却已经举起了拷鬼棒,作势要打,“我今天就替师兄清理门户!”

那拷鬼棒虽然是厉鬼克星,对活人却没什么威胁——林小酒刚刚已经领教过了,也有了底气顶嘴:“那您干脆打死我,看您百年之后怎么到下边向我师父交代,毕竟他老人家最疼我。”

虽然这位因急功近利,已经被周不阿逐出师门的便宜师叔看起来睚眦必报,心胸狭窄,偏听偏信,无条件地站在他那位好徒弟席廉贞一边,找尽机会试图羞辱和贬低林小酒,可相处了几天,林小酒却发现,这位“师叔”似乎还是有底线的,断然不会真对她不利。

果然,周无偏举到一半的拷鬼棒硬生生停住,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背着手转了好几圈,才丢下一句:“做师叔的只能告诫你,离那厉鬼远一点,那种东西,若不是图谋你什么,怎么会任你差遣,代价可不是你能承受的,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了他这一番责骂,林小酒反倒觉得这便宜师叔比一开始的阴阳怪气顺眼多了,嬉皮笑脸道:“师叔,我知道分寸。”

周无偏见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没了耐心,“罢了罢了,我知道管不了你!但你记住我今天的话。”最后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愤然离去。

这一夜,林小酒折腾到凌晨一点才就着满屋子狼藉睡过去,然而,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就又被手机铃声挖了起来。

“林大师!不好了!”手机那头张口就带着因恐惧而颤抖的哭腔,林小酒的睡意被清了大半,听完电话后,认命地爬起来穿衣洗漱。

抵达曹家的时候,轩轩的粉色房间,还保持着房门大开的模样,只在第一天见过的曹老太太,就趴在房门内的地板上,皮肤渗出点点尸瘢,四肢已经僵硬,身上目前看不出明显的致命伤,只有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倒像是被活活吓死的。

“林、林大师,我们昨晚听您的吩咐,就抱着轩轩守在房间里熬了一夜,可是,没想到这老太太竟然做了糊涂事!”郭瑞蕊的声音发颤,对自己婆婆的死,没有太多悲伤,更多的还是惊惧和埋怨。

曹毅脸色不好看,斥道:“都这个时候了,埋怨也没有用!林大师,您是高人,再给出出主意吧。”

林小酒倒是没直接回答他们的问题,却问:“其他几位大师呢?”她注意到,连‘中间人’吴韬都没到,事出突然,他其实也不必亲力亲为地每次都到场,可周无偏和封三垣居然也不到场的吗?

曹毅闻言,脸上又多添了几分愁苦:“那位周大师,一早就已经赶去了机场,说这单子他不接了,而封大师,不瞒您说,从前就曾明确表示,我们家的事情,他没办事管,说起来,联络上中间人吴先生,还是他出的注意。”

林小酒点点头,对于这个解释倒不意外,曹毅看林小酒的眼神,愈发像是去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差当场这位小了自己一轮不止的小姑娘跪下,“您好歹给想想办法,轩轩可是我们曹家的独苗苗,他还那么小……”

林小酒已经厌烦了这套车轱辘话一般的说辞,冷冷打断:“已经三令五申告诫过,你们自己没遵守,我是真的没办法。”

恰在此时,在古玉里安安静静待了一夜的封寄海忽然慢悠悠地飘了出来,“丫头,答应他们,把床底那些‘房子’取出来吧。”

在曹家人一瞬不瞬的注视下,林小酒一时找不到机会同封寄海咬耳朵,但权衡片刻,还是选择了听自家大佬的建议,总觉得封寄海此举不是单单要帮曹家人——不然他昨夜就一口吞掉那小女鬼了,至于缘由,回去再问不迟。

不过,林小酒还是稍稍变通了一些,她没急着转身离开,而是危言耸听道:“现在惹怒了‘那东西’,不止轩轩,她恐怕要连带着你们一起报复。”林小酒顿了顿,幽幽道:“你们做过什么,自己心里应该清楚。”

曹毅和郭瑞蕊都变了脸色,还是郭瑞蕊忽然控制不住地哭出了声,“手心手背都是肉,是我忙着照顾轩轩,没注意到妞妞,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全是她奶奶不尽心,怎么又能怪到我头上?”

曹毅则心烦意乱地吼自家媳妇了几嗓子,可他很快注意到林小酒虽然下了“最后通牒”,人却稳稳地站在家里,没有要走的意思,立即又燃起了希望。

最后,在林小酒的暗示下,曹毅大出.血,把原本的订单价格翻了整整三倍,林小酒狠敲了一笔竹杠,才慢悠悠地指挥曹毅进入那个“粉色房间”,将公主床掀开,露出床底密密匝匝的纸扎的房子。

曹毅和郭瑞蕊夫妇当即吓得面如土色,“这、这全是死人住的房子啊!”

林小酒叮嘱道:“‘那东西’执念太深,你们还是尽早将这纸房子拿出去,在午时三刻阳气最重的时候,太阳底下焚化。我再送你们一些驱邪去煞的开光法器,摆在房间四角。”

曹毅和郭瑞蕊夫妇自然感恩戴德,连连致谢,林小酒却再次摆出了高人范儿,一脸高深莫测地背着手,却是在分神听封寄海问她要送什么法器。

离开曹家之后,林小酒才神神秘秘道:“上次给李老板买的那一百个葫芦把件儿,还没用完,千万不要浪费。”

“……”封寄海伸出手□□了一把眼前这个小机灵鬼儿,手指却穿过她的发丝,只给对方带来一阵冰凉,林小酒打了个精神抖擞的寒战,封寄海的手顿在半空。

“什么时候能碰到你就好了。”林小酒低声咕哝了一句。

封寄海却忽道:“想要碰到我,其实也不难,但要问问你真的想吗?”

“当然了。”林小酒不假思索。封寄海却幽幽道:“你师叔的话,你都忘了吗,不怕我另有所图?”

“不怕,”林小酒笃定,“我知道你不会害我。”

封寄海却沉默下来,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句“傻丫头。”

林小酒离开后,曹家便报了警,法.医鉴定老太太应该是突发心梗,大约是曹老太那太过惊惧恐怖的表情让人看着不舒服,警察们登记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当天正午十分,曹毅便迫不及待地将那堆成小山似的纸房子全部焚化,奇异的是,这些薄薄的纸片,居然足足烧了三个小时,期间黑气滚滚,曹家夫妇更加笃定林小酒的判断没错,因记挂着林小酒还要回去取“法器”,忙不迭将人送到机场,林小酒刚托运好行李,便收到了“酬劳”入账的短信,整个人神清气爽。

“对了,大佬啊,”林小酒看着银.行.卡余额,美滋滋低问,“曹家真会就此太平吗?”

封寄海的声音从古玉里传出来:“不会。即便烧了那些阴宅,也是饮鸩止渴,她现在已经成了气候,或许还会不停地做新纸房子,或许会用其他法子,厉鬼在人间留的越久,作为人的思维就模糊,只剩下仇恨和执念,她说过要给弟弟房子,就一定会想方设法送给他。”

另一边,曹毅夫妇将那纸房子烧掉之后,又收到了林小酒邮寄过来的“法器”,珍而重之地按着“林大师”的吩咐,摆在房间四角,小心翼翼地供奉着,时间久了,他们宝贝儿子轩轩的身体居然真的好转起来。

他不再病恹恹地躺在自己的粉色房间里,喜欢满屋子到处跑,除了依旧酷爱粉色,平时和正常的男孩子没什么区别。

曹毅夫妇欣喜的同时,也不敢掉以轻心,几乎每天都要趴在床底检查,是不是有新的“纸房子”出现,大约是“林大师”的法器灵验,不止儿子睡的那张床底下干干净净的,其他卧室里也没发现过奇怪的东西。

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纸房子”上,没注意到不知不觉间,整个花园洋房都被轩轩贴满了粉色贴纸,温水煮青蛙一般,整个房子都成了粉色。

平静的日子过了一年,这家人开车自驾旅行时,却出了事故,车子半夜撞翻在施工工地上,一家三口全部罹难,无一幸免。

那施工工地已经挂了前方施工请绕行的路牌,可也不知他们是急着赶夜路没注意,还是那一天下着大雨视线不好,竟直接冲进了工地,因为连日大雨,工人也延迟开工的缘故,直到第三天才发现他们的尸体,彼时尸体已经轻微腐烂,臭气熏天。

曹毅的脸更是因为被一根钢筋贯穿而面目全非,还是根据车牌和口袋里的身份证才确认了身份,而郭瑞蕊则被碎玻璃划开了动脉,几乎切掉了半只手,即便被雨水冲刷,她尸体所在的土地也被染成了红色,此时太阳高悬,倒是引来不少蚊虫鼠蚁,将两人原本就残缺不全的尸体,啃噬得更加千疮百孔。

但奇怪的是,唯一的小男孩死者,尸体却是完好无损的,仿佛睡着了一样,只是身上的尸瘢颜色和腐烂程度,不像是近期死亡。

而法.医仔细检查尸体之后,发现曹毅和郭瑞蕊的皮肤上,都留有小孩子的手印,青青紫紫的,颇为显眼,可出了交通事故,应该三口一起毙命才对,那个五六岁的小孩子,难道还爬起来试图用拍打的方式叫醒父母不成?

即便匪夷所思,但这怎么看都是一起事故,并非凶杀,大家也就只当那手印是他们儿子轩轩的,并没有注意到手印要比轩轩的小手大上一圈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