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崔琰就在丫头替她涂抹药酒并按摩的过程中睡着了,这一觉又睡出了口水,结果湿漉漉的枕巾又把她弄醒……她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发觉现在正替她按摩伤处的人已经换成了亲爱的老公。
“呀,我说膝盖都不疼了呢。”崔琰声音里有着刚睡醒所特有的柔和与含混,“你怎么不替我擦擦口水?”
乔浈默然片刻,才道:“弄湿枕头的可不只是口水。”
崔琰大惊,“难道还有鼻涕!?”
乔浈定定地瞧了会儿老婆,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别以为你说个笑话,就能逃过这次。”
崔琰拢了拢半干的长发,扑到丈夫怀里,软语央求道:“人家身子越发沉了笨了,滑一下摔一下都是难免的,哪能因噎废食,就不沐浴不活动了呢?”
乔浈本意也就是吓吓她,真要让老婆躺在床上不动地儿,他也受不了。
这小插曲就此轻松揭过。
入冬时,西北战报传来,西北军歼灭了伊夏一支主力骑兵,其中四皇子乔季桓立了大功。
崔琰听说之后,摸着丈夫热乎乎的纹身,和他说笑,“你出力不少呀。”
乔浈摸了摸鼻子,“给他们加加码也好。你瞧着吧,叔权也不会甘于人后。”
“反正两位皇子年底都要回京,总有场好戏给咱们解闷。只是,”崔琰端着肚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后,才又笑道,“伊夏主力是想灭就能灭的吗?那可是轻骑兵……你付出了什么代价才做到诱敌深入的?”
乔浈笑了笑,“等侄子们都回来你就知道了。”
“好吧。”崔琰抱住丈夫,“谢谢你。”替我和咱们的孩子出气。
崔琰的预产期在三月,二侄子也要在这个月成亲。不管如何,乔仲枢都十分期望自己能在九婶平安生产之后再回京里崭新的郡王府居住。
崔琰肚里的孩子似乎感应到了他堂兄的心愿,提前五天便要降临人世。
算起来,这都是崔琰的第五胎了。她的经验、常识再加上身体的反应,可比产婆的判断更精准。女人生产过程总会凶险又艰难,崔琰嘴里的老参都嚼着吃下去了好几片,终于让乔浈结实又圆润的嫡长子呼吸到了这初春里清新又带着几分凉意的空气。
新生儿的小脸粉红又满是褶皱,这个时候哪里看得出相貌?乔浈抱着亲儿子第一眼便看到了如今小家伙的魂魄——每个人的魂魄颜色和运转方式都是截然不同的。乔浈三辈子见识过无数的魂魄,能让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亲儿子的魂魄正是其中之一。
把儿子交给奶娘,乔浈第一时间便找到心神大定正准备休息的老婆,把他的发现和盘托出了。
崔琰当时就呆住了,心里却绝对是狂喜大于担忧:她生的儿子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是老大投的胎!
乔浈本就豁达,成为天机之后更是在因果之道上有独特见解,“你我,甚至叔权都能重活一世,儿子这样……老实说,我倒觉得是意外之喜。”
崔琰根本就是担心老公心里有疙瘩,听他一说,更是为他的宽容体贴而感动异常。她又哪里能猜到乔浈心里正在仰天狂笑:大晋八百多年最出色的皇帝之一,居然就稀里糊涂地成了老子的儿子!
安稳地待在悠车里的老大终于意识回笼——确切的说,是他的魂魄和肉体已经彻底融合。他再一睁眼,费力地抬起胳膊,模模糊糊地看见自己那肉呼呼的小手……他也呆住了:亏他一直以为转世重生都是无稽之谈,且他前生根本不敬神佛,这……就遭报应了吗?
还没等他理顺心情,又完全无法反抗地被一个妇人抱到了一对男女跟前,老大猜测这大约是自己这辈子的父母了,怎料他那还不太好用的耳朵听到女人说话的声音,就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娘!化成灰都不会认错!能再做回你的儿子,死也无憾!
老大还在心潮澎湃,等回过神来骤然发觉自己已经枕在了母亲的胸前,入目的那片“白花花”,他终于庆幸起自己的眼睛看不清东西……
☆、65发表
崔琰的习惯是,每个孩子都要尽可能的让他们吃母乳,直到她自己无力供应时为止。
不过到了这个拥有成年人灵魂和幼儿身体的儿子,崔琰想继续母乳喂养这个习惯却受了挫:她都还没亮出~胸~器,软趴趴的儿子已经闭紧了眼睛抿住了嘴,活脱脱一副油盐不进的死硬模样。
可惜崔琰整治自家老大的法子数不胜数,她故意道:“不肯吃奶,难道是……尿了。”说着,便作势要解开儿子的包裹。
不要!可惜老大拼了小命也只能嚎出个“呀呀”,他圆滚滚的小脸顿时通红,像个熟透的西红柿,而这位前世明君心里也在犹豫:这样尴尬的日子还要继续多久?要不要尽快和母亲相认?万一她并不认得我怎么办?再万一这一世的父亲拿我当妖孽心中不喜又怎么办?……真是受够了父子不和,今生总不能重蹈覆辙。
崔琰虽听不见儿子的心声,但很清楚捉弄儿子也要适可而止。于是她换了对象,捋了捋儿子头顶那几根滑亮的头发,摆出一个西红柿蒂的模样,得意地给丈夫展示,“瞧瞧,看着喜庆不?”
看着儿子那依旧紧闭的双眼,乔浈也忍俊不禁,原来你娘就是你的克星。他接过儿子,仔仔细细地捏把、揉搓了会儿,才笃定道:“根~骨~很不赖。”
崔琰闻言大喜,把胸脯一挺,“咱夫妻俩都居功至伟,哈哈哈。”又捏了捏儿子又软又滑的小脸蛋,“哎,你容我先自我陶醉一下。”
乔浈大笑,搂着老婆,端着儿子两不误,“一起一起。”
老大连着两辈子头回觉得自己的脑瓜不够用了,他泪流满面地在心里抱怨:一定是婴儿身子太误事!娘亲身边的男子,也就是这一世的父亲……这声音怎么这么的……耳熟?名字呼之欲出,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乔浈却全不理会儿子的泪水和心事,直截了当道:“我给儿子想了个名字,乔桦。”
未满周岁的幼儿按照本国风俗是不序齿也不取名的,崔琰清楚丈夫对长子信心十足,而且这名字不花哨也很好记,便赞同道:“是个好名字,不过乳名得我来取。”揉了揉儿子藕节一样的小手腕,“叫大宝吧。”这小名和上一辈子一样,崔琰觉得自己叫顺了,儿子也听顺了,真没必要改了。
乔桦?木字辈?看来这回亲爹依旧是皇族,而且自己还沾光升了一辈,那么国师、成王、庆王,他的老爹肯定是这三位之一,大宝想接着听听爹娘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已被亲爹叫来的乳母抱了起来正往外走。
大宝当机立断,祭出了绝招:连续嚎了好几声,听来就是孩子在大哭。
崔琰眉角一挑,“大宝饿了吗?抱回来,抱回来。”
大宝立即哑火了。
母子斗法战况完全一边倒,有点意外。思及此处,乔浈搓了搓下巴:媳妇越发游刃有余……嗯,爹同情你,乖儿子。只是大宝你打算尽早认亲还是先隐藏一阵子,试探试探再说?你大概在担心我这亲爹对你做点什么吗?其实你不用怕,对于你老子我来说,只要不是太子穿来,谁当儿子我都能保持平常心。
谁料,亲儿子跟他爹瞬间就心有灵犀了。三个备选爹——虽然大宝觉得以亲娘的出身嫁给这三位中的两位都有些匪夷所思,但无可否认庆王是个怂货,成王深不可测,至于国师……心里想过这位的名号他都要发虚……不过不管怎么样,也比给乔汨当儿子要强!
于是大宝安安静静地让乳母抱走,放到隔壁的暖阁中垫着厚厚褥子的悠车里。皮肤刚触到棉布炕单,大宝忽然觉得自己饿得要命。
卧房里,崔琰刚弄出盖住奶瓶瓶底儿的母乳,乔浈已经看得心潮澎湃,殷切地表示自己可以帮忙。
崔琰不得不承认,老公的手法比自己更好,效率也更高……最后人家唇手并用,崔琰已经舒坦得迷迷糊糊,就要再会周公,却被乔浈一句轻声抱怨给气醒了。
因为国师说:“真够难喝的。”
崔琰狠捶丈夫胸膛,“有本事你也~产~乳,让我尝尝味道。”
乔浈嘴角一挑,替老婆揉了揉捶自己的手,“味道明摆着呢,你还不让人说实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