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藏钧思索了一下道:“下午两点有别的安排吗?”
助理说:“有的,和林氏集团有一个合同要签,大约需要一个小时,您看?”
要是换以前,签合同可比见金泽和他的家人重要多了,许藏钧肯定毫不犹豫。
但转念想想下属递上来的消息,金泽为了保护许澄夜付出果那么多,似乎从一开始他就误解了他,金泽并不是为了和自己赌气、威胁自己才追求他的女儿,他从头到尾都是真感情,是自己这位老人没有看清楚,还给他们增添了那么多阻拦。
沉思片刻,许藏钧说:“推迟一天,帮我安排车子,到饭店去。”
酒店包间里。
许澄夜和金泽并排坐着,金泽的父母坐在对面,许妈妈则坐在左侧的主位上,长桌桌面上摆着琳琅满目的餐点,西式糕点一直都做得很漂亮,漂亮得人都不舍得吃。
“初次见面,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这家酒店的甜点还不错,我先让他们上了点,我们聊一聊,晚点上正餐。”许妈妈优雅说道,“你们觉得呢?”
后面这句是询问金泽父母的。
这样高贵典雅的夫人,面对他们时没有任何架子,态度和善亲近,还会关注他们的意见,表现出了十成的尊重,让金母来时忐忑的心情平静许多,弯起嘴角回应了一个微笑。
金母是很朴实的家庭主妇,今天特意打扮过,也挺体面,笑起来诚恳善良,许妈妈看了一眼,心里踏实了不少。
再说金泽的父亲,温文尔雅,衣着行为都很得体,对许澄夜也很照顾,嫁到这样的家里,约莫不会差的。而且就算金泽的父母并不是每天都像今天这样,孩子结婚后也不会和长辈生活在一起,所以只要对方愿意表现出面上的和谐,就已经足够了。
金母正这样想着,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许藏钧派头十足地走进来,不苟言笑地坐到了妻子身边的位置,解开风衣交给助理,稍稍一笑道:“来迟了,真是抱歉,今天公司有点事情占用了一些时间。”他本已坐下,说到这又站了起来,朝金父伸出手道,“我是许藏钧,许澄夜的父亲,你好。”
金泽很意外许藏钧会来,许澄夜给他打招呼时只说她母亲会来,在他的构想里,要打动许藏钧需要持久战,可能结婚后都还不能完全让岳父大人满意,未来任重而道远。
今天许藏钧能来,真是出乎金泽的意料。
他侧头看向身边,许澄夜同样很惊讶,微微启唇,好像有话要说。
她今天很美。穿着黑色的长裙,戴着细致又内敛的项链,一头长发松散地垂在肩后,感觉到他的注视,她转过头来与他对视,鼻尖上一颗不大的痣为她的五官更添气质与美感,视线交汇的那一刻,让他想起自己初初见到她的时候。
那时候她也是像现在这样,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散着一头黑发,冷清而慵懒地站着,不语不动,便夺走了他全部的视线。他当时就觉得完了,他坠入了,无可救药,这辈子都出不来。
他想起自己今天的准备,纸条上的词好像还没有背熟,但他忍不住了,他现在就想说出来。
许藏钧和金泽的父亲聊了一会,就发现底下两个年轻人眉来眼去,很影响他们长辈谈话。
于是,谈吐不凡的许董事长就开口说:“你们两个出去点下菜,这里都是西餐,如果不合金先生和金太太的口味,可以去隔壁让他们送中餐过来。”
许董非常周到,考虑到金泽的父母可能吃不好西餐,就让他们准备中餐,许妈妈一笑,暗道自己真是没想全面,还是丈夫考虑周全,也催促着金泽和许澄夜去安排。
金泽求之不得,赶紧拉着许澄夜出去了,临关门时,他看向父亲,父亲朝他投来放心的眼神,他又望向许妈妈,许妈妈暗自点头,他知道,万事大吉了。
心情不错地关门出来,他深呼吸了一下,拉住许澄夜的手说:“你先跟我来一个地方。”
许澄夜有点懵的跟上去道:“你要带我去哪?”
金泽没回答,只是带着她穿过走廊,来到酒店一处很美的休息区,这里明显被人精心装扮过,到处都是白色的、美丽的羽毛,台阶之上铺着漂亮的地毯,地毯周围有水流潺潺,在水流的中央,是一张放大的她演出时的照片,就是金泽第一次在投资方案上看见的那张。
“你肯定不知道,我就是从这张照片开始认识你的。”
金泽放开她的手,走上台阶,一身黑色杜嘉班纳的西装,搭着质感极好的黑衬衫,站在满是白色羽毛的地方,他好像森林里走出来的王子一样。
“要是有两条鹿在我身边就更完美了,策划是这么说的。”金泽看看周围遗憾道,“但鹿是保护动物,我不能乱来,所以我用这个代替。”
他变魔术似的从身后取出一只公仔小鹿放在脚变,然后站直身子清了清嗓子,从口袋取出一张纸,望向许澄夜说,“许小姐,我下面要对你说的话都很重要,请你认真听,不要笑,不要打断我。”略顿,小声补充道,“因为我对文字不敏感,这张纸上的字还没完全背下来,所以要照着念,但你别担心,这都是我自己写的,全是肺腑之言。”
他说得那么恳切,她又怎么会怀疑?她红着脸看看周围,好像提前打过招呼一样,这里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他们两个,如果不被围观,做这些事似乎也就不那么羞耻了。
“注意,看我这里。”
被忽视的感觉不太好,金泽挥挥手吸引许澄夜的视线,许澄夜望过去,金泽又清清嗓子,拿起纸条,认认真真开始发言。
“许澄夜小姐,此刻我想认真对你说,我愿意做那个在你难过时陪伴你的人,在你生病时照顾你的人,在你烦恼时为你解决一切麻烦的人。我愿意陪你去任何地方,愿意支持你的一切事业和梦想,愿意将你的所有摆在我最重要的地方。”他放下纸条,勾着嘴角凝视她,“我愿意陪你哭,陪你笑,和你一起感受这辈子所有的悲欢离合。你年轻漂亮的时候,我珍重欣赏,等你老了,我也不离不弃。我会让自己变得更好,足以配得上你的高贵,所以——这是我的求婚词,我想要你成为我的妻子,每天一睁开眼就能看见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说完最后一句话,金泽从西装里侧取出一个首饰盒,打开之后,硕大的鸽子蛋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许澄夜恍惚地看着,这时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她微微启唇,凝着台上的男人,他慢慢走下来,在她面前单膝跪下,举着戒指专注看她,问她:“我可以给你戴上吗?”
许澄夜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唇,不想让自己的哽咽破坏此刻美好的气氛,但泪水萦满眸子,让她几乎看不清眼前的男人。
很久,她才稍稍平复,放下手哑着嗓子问他:“你是真的……真的想和我结婚吗?”
金泽已经跪的有点膝盖疼了,稍微有些撑不住,但许澄夜的问题他还是认真回答了。
“当然,不然我费尽心思,和你母亲里应外合安排今天这场求婚是为什么?”金泽认真又无奈地看许澄夜,脸上流露出几分招架不住这个姿势的神色,看得许澄夜笑靥如花。
见她不言语,只是笑,金泽有点紧张地催促道:“所以你的意思呢?光我想没用啊,你到底想不想跟我结婚啊?”
她到底想不想和他结婚?
这还用问吗?
许澄夜直接抓着他的手给自己戴上戒指,金泽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就惊喜地抱住了她。
当两人相拥时,本来安静的周围忽然喧闹起来,彩色的丝带飘了漫天,一切都金灿灿的。
许澄夜把脸从金泽怀里露出来,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父母,许妈妈感动地抱着许藏钧,许藏钧万分感慨表情复杂地睨着女儿,他可能是现场唯一不知道这场求婚的人,但也因为不知道,才最震撼。
许澄夜十分了解自己的父亲,从他的眼中,她能看出自己的婚姻最终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她曾以为自己这样的过去与性格,也许会孤独一生,也早已做好了这样的准备,是金泽的出现让她知道自己还可以,她还能行。
也许我们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想法,在某个时刻觉得这一生也就这样了,不会有爱情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你不会再遇见喜欢的人了,也不会为任何人踏入被誉为坟墓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