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事,在下旁观许久,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蔺浅上前一步,不理会身边那道略显灼热的视线。
“公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要说李管事却有自己为难之处,只是这位公子也确实是受了冤枉委屈。太白酒楼除了百花酿,还有不少果酿,不若再奉送一坛百花酿的基础上,额外加送一坛果酿给这位公子。这样也算是给公子陪个礼道个歉,另外李管事也不至于为难,不好交代!”
段还念从未见过哪个人能这般脸不红气不喘的编瞎话,瞧瞧她与李管事这里应外合,一唱一和的,若非自己方才已经知晓她的身份,此时还真的会忍不住赞她一声善解人意。
☆、第七章
既是蔺浅给了台阶,李管事自是借坡下驴,立马应声道:“公子这主意好的很“而后,转身冲着段还念道”,只不知这位公子是何意思?”
段还念双手环胸,斜倚在一旁的扶手栏杆上,似笑非笑的盯着蔺浅看了一会,在蔺浅即将绷不住要发火的时候,才慢悠悠道:“并无不可!”
李管事听了段还念的回答,长舒了口气,只觉得心里一松,柳暗花明。“张三,快去酒窖,将那坛葡萄酒取过来!”大抵是怕段还念反悔,李管事当下便着人前去取酒,只有将此事办妥,他才能真正的安心。
“李管事,这葡萄酒又是什么?”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酒楼里最近新推出了许多新酒,百花酿众人皆知,果酿也颇受欢迎,而这葡萄酒不是别的却是这果酿当中的其中一款。因着葡萄难寻,所以成本高些,颇费心力,才不过得了两坛,因为我们掌柜的喜欢,所以并不售卖,算起来这葡萄酒倒是比那百花酿还要难得!”
段还念挑了挑眉,情不自禁的往蔺浅所在的方向撇了一眼,这才道:“李管事,即是这葡萄酒如此珍贵,难不成不用征求一下你们掌柜的意见吗?随意做主将酒送给我,你不好交代的吧!”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李管事时至今日才知道什么叫做一山还比一山高,怪他没考虑周全,一门心思想要段还念不要纠缠,把葡萄酒的稀有给夸大其词了一番。又哪里想得到,这番话与方才那番拒绝的话,正好相互矛盾。
“公子何必计较这些细节,既然李管事已经做到这一步,公子何必还苦苦相逼呢!说起来,这葡萄酒我倒是略有耳闻。别的我且不说,只说这葡萄的来源,众位就明白李管事方才那话,可有夸大其词。葡萄采摘季节在夏天,冬季少有,基本可以算是寻不到。而贵掌柜的能得到原材料,怕是去了药王谷吧!放眼整个南越朝,除了药王谷谷主能够种出反季节的水果,怕是没人能种的出的吧!药王谷的规矩,想必大家都略有耳闻,要想求得,便要舍去,不知贵掌柜的用什么换得这珍贵的葡萄的呢!”
蔺浅说出这番话,实在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如今她所承受的尴尬,真不是一般人所能体会的。也就是没人知道,她口中的贵掌柜就是她自己,否则饶是她脸皮再厚,也说不出刚刚那番话来。
李管事如何不明白蔺浅的苦心,只点头称是,嘴里更是答道:“公子倒是个识货的,不瞒众位,我家掌柜的确实是从药王谷得到的这些原料,而用于交换的条件便是葡萄酒!”
段还念听到这,眼神微动,只继续问道:“空手套白狼,贵掌柜的倒真是会做生意。只是那药王谷谷主,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又怎么会答应这种虚无缥缈的许诺呢!”
“公子这话可就说错了,什么叫做虚无缥缈的承诺呢?药王谷谷主嗜酒如命,天下皆知,即便没有葡萄酒,我们酒楼还有其它果酿,虽没有葡萄酒这般珍贵稀有,但味道却也是极好的。我们掌柜的与药王谷谷主约好,若成功,他那药王谷中的葡萄便任由我们酒楼采摘,若不成功,我们掌柜的就要送他十坛新酒。如此一来,不论葡萄酒是否能酿制成功,药王谷谷主都不会吃亏。公子,如此一来,你还要说我们掌柜的空手套白狼吗?”李管事这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只是其中真假却是不得而知。
段还念听了李管事的这番解释,心中略作沉吟,已有决定,只不再纠缠此事,“以李管事方才所言,贵掌柜只得这两坛葡萄酒,一坛送与我,一坛送与药王谷谷主。那贵掌柜,这般大费周章,岂不是什么也没得到,李管事又打算怎样交差呢!”
一旁的蔺浅在李管事说出要将葡萄酒赠与段还念的那句话后,便开始肉痛,如今看着段还念的眼神中更是充满了哀怨。正如段还念方才所讲的那般,统共不过两坛,都送人了,那她喝什么?
蔺浅的小眼神哀怨缠绵,段还念又岂会感觉不到,待见到她小脸鼓着,双手不停搅动锦帕的小模样,只觉得心中一阵悸动。待察觉自己心境上的反常,不由得有些疑惑,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个还没长开的小姑娘,他怎么会有不一样的情愫呢。想到这,心中有些烦躁。
李管事又何尝感受不到蔺浅情绪上的低落,只是他如此做自是有自己的用意,“公子说笑了,我既然做主将这酒送给你,自不怕我家掌柜的怪罪。而且,若是我家掌柜的知道我的做法,怕是还会夸我会做事呢!”
段还念瞥了眼明显有些气愤的蔺浅,意有所指道:“夸你,李管事,你确定你家掌柜的会吗?”
李管事哪里会想得到自己眼前的这个腹黑男人,早已洞悉了蔺浅的身份,也早已将他主仆二人之间的互动,给看的通透。“自是会的,李某虽见识短浅,但因着常在人堆里打滚,识人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公子这身装扮,这等气势,怕是非富即贵。听你这口音,似是京城人士。我将这酒送与你,不过是存着打开市场的心思,想让公子为我们酒楼做个免费宣传,若是果真辱我说的那样,在京城也能打开一片天地那舍掉一坛酒,又有什么关系。哪里是本,哪里是利,我家掌柜的自是看的比我清楚。以公子看,李某说的可有道理?”
段还念倒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管事竟然有这等见识,又联想起一旁的那个聪慧的女人,心道:不过一个小小的酒楼,想不到竟然卧虎藏龙。“李管事高瞻远瞩,在下佩服。只是有一点怕是要让李管事失望了,这酒我是拿来做人情的,而不是自己品尝。而那人不身处偏僻难寻的地方,这酒再香,也飘不到京城中吧!”
李管事倒没有预想中的失望,只点头微笑以道:“无妨,事在人为!”
再说一旁肉痛的蔺浅,听了李管事的那番解释,豁然开朗,只暗怪自己目光短浅,同时又不得不感叹李管事的高瞻远瞩。虽说段还念的那番话,基本绝了太白酒楼打入京城的希望,但这件事情却让蔺浅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不管怎么说,今们酒楼与公子有缘,这两坛酒,还请好好品尝!”李管事说完这话,示意一旁的张三,将那两坛价值千金的佳酿送至二楼。
至此,这一场一波三折的赛事,就告一段落。
☆、第八章
“公子,既是赛事结束,我们是不是该回府了?”青莲百无聊赖的看了眼人走茶凉的一楼大堂,有些兴致缺缺。
蔺浅又岂会不知道青莲那点小心思,只无奈的摇了摇头,好笑道:“时候尚早,不如我们去街上瞧一瞧,看看可有什么需要的!”
青莲一听这话,高兴的手舞足蹈,只抱着蔺浅手臂撒娇道:“小姐,你真好!”
蔺浅抵不过青莲的热情,嘴里应道:“好青莲,你赶紧放开我,如今我可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你这般拉拉扯扯的实在是不太雅观!”
“哎呀,我忘了!”青莲慌忙放开蔺浅的手臂,四处张望了一下,可不巧,正对上一双眼角带笑的桃花眼。
李岩见过不少女子,或温柔似水,或飒爽英姿,但似蔺浅主仆这般灵动可爱的却是极少见的。乍一对上青莲那活泼的眼神,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你看什么?”青莲从未被一个男子这样直愣愣的盯着看,一时间有些恼羞成怒,只觉得这人轻浮孟浪的很。这小辣椒的性子,一点就燃,当即便怼了过去。
李岩也没想到,这小女子性格这般爽直,起初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双手环胸,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道:“公子,这是在和我说话?”
“谁是公子啊,你眼睛瞎了不成!没看到本姑”
“青莲!”蔺浅适时的打断青莲还没有说出口的话,而后冲着一旁的李岩歉意一笑,“公子不要介意,我这小厮性格耿直了一些,并无意冲撞!”
“小厮?公子这小厮生的清秀,看着像个姑娘似的!”李岩摸了摸下巴,皱着眉头,目光不停的扫视着一旁站着的青莲,那意思似在说,怎么看都觉得是个姑娘!
蔺浅听了李岩意有所指的话,回想起刚才与他同行的那男人的眼神,似是明白些什么,只皱眉道:“本以为能瞒天过海,想不到两位早已洞悉一切。”
“你倒是聪明的很,怪不得能有这等好手段,将太白酒楼推至高处。”一旁的段还念,倒没想到,这女子仅凭李岩的一句玩笑话,便已猜到他们知晓她的女子身份。更没想到,这女子竟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丝毫不在意身份暴漏的尴尬!
“倒不知公子是如何看出我主仆二人的女子身份的,又是如何知道我是这酒楼掌柜的!”蔺浅说到这,特意瞅了瞅她与青莲的装扮,觉得并未有什么不妥之处啊!这男人到底是如何看出她主仆二人的身份的,难不成这男人还隐藏着火眼金睛的技能!
“你这般聪明,不会真的以为换身衣服就能假扮男子而不被认出吧!戏文里唱的那些,难不成你还当真了?”段还念来了兴致,存心想要逗弄一下蔺浅,如今顾不得一旁目瞪口呆的李岩,只一脸兴味的紧盯着不远处的小女子。
蔺浅撇了撇嘴,觉得这男人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瞅瞅他那幸灾乐祸的眼神,真是让人气闷。只是,眼下的情况是,人家说的都是实话,她确实是异想天开,太过相信21世纪的影视剧了。“谁当真了,你以为我想以这副不男不女的模样出现在这里吗?若不是世俗礼教对女子不公,我大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那舞台中心,而不是故作神秘。”
蔺浅说到这,一阵无奈,只长长的舒了口气,狠狠的瞪了眼若有所思的段还念,愤愤不平道:“公子见识不凡,自是与那些迂腐古板的人不同,这世俗常理,并不全是至理名言,封建陋习一日不破,男尊女卑的思想将一日不能改变,而作为女子的我,就只能男扮女装出入酒楼,至于太白酒楼的掌柜身份也只能保持神秘。”
正如蔺浅说的那样,男尊女卑的思想已经深入人心,是以段还念初初听到蔺浅的这番妙论时,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只是细细评味之后,对蔺浅的兴味非但不减,反倒更加浓厚。“你若是想,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