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2 / 2)

幸好木阁老慧眼识珠,他看准了沈风楼,言说幸好孙女儿年纪还小,等三年再成婚也无妨。算起来,这位木家小姐今年也有十八岁了,生生把个及笄少女拖大了。

沈风斓这一嫁,这位嫂子也差不多要进门了。

沈风楼有些害臊,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还不快歇息去,仔细明儿起来眼睛青得粉也盖不住!”

……

事实证明沈风楼的确是多虑了,白白胖胖的喜婆替她绞过面后,敷上了厚厚一层的粉,厚到看不清肌肤的原色。

沈风斓揽镜自照,最终还是看不下去,扭捏道:“我平素少用脂粉,现觉得两腮做痒,不如少敷些粉。”

她说着挠了挠脸,喜婆见状吓了一跳,的确有些女子是面上沾了粉就要做痒的,到时起了红肿那可就麻烦了。

她忙命浣纱等扶着沈风斓去洗了脸,这回只薄薄地上了一层粉,而后小心翼翼地穿上了那一身正红缎绣金纹广袖流苏嫁衣。

待梳洗妥当,鸡尚未叫。

沈风斓端端正正地坐在绣床上,和浣纱等人说话打发时间,“柳烟那丫头哪去了?今儿还敢睡迟,就不怕我不带她了?”

浣纱的脸瞬间抽了一下,想起古妈妈的千叮万嘱,露出了一个笑容,“妈妈说她机灵,让她在府里料理一些事,晚些小姐上轿了就能见着了。”

浣葛低眉垂首,假装偷吃一块糕点,将嘴巴撑得大大的表情扭曲。

她吞下一块糕点后收拾了表情,假装若无其事地问沈风斓,:“这个栗子糕不是很干,小姐要尝尝吗?”

喜婆不让她喝汤水,只能吃些干粮,防着一会儿行礼之时想要出恭,沈风斓只好挑些不那么干的来吃。

她摇摇头,“罢了,方才那个青团一个就饱得很了。”

窗外天光乍明,今儿是正日子,沈府沾亲带故的亲友女眷都来了,其中自然少不了陶氏和陈绾妆。

人丁单薄的沈府一场嫁礼倒是热热闹闹,唯独大门那里沈风楼没有兄弟帮衬,一个人哪里拦得住晋王的迎亲队伍?

还是陶氏有先见之明带了陈执轼来,最后以晋王背出了整整十八首诗经中的嫁娶诗篇,宣告拦门这个项目结束。

沈风楼和陈执轼二人对晋王皆心有芥蒂,一个是因为知道沈风斓有孕的内情,另一个则是……

但今日看着轩辕玦身着一袭红袍,眉目如画羞煞世人的模样,心里到底好受了些。

以貌取人的话,至少他的皮相还是配得上沈风斓的。

而沈风斓戴上凤冠盖着霞帔,两眼一抹黑地任凭喜婆搀扶着她出了闺房,随后在女眷们的恭喜声和锣鼓的喧嚣声中,上了多宝金香八人轿。

暑热她的手心不禁冒出了汗珠,而她只记得,扶着她上轿的那双男子的手修长有力,却在六月天气里冰凉透骨……

第31章 静清院

十里红妆,宝马香车,哪怕是京城之中,这般奢华的嫁礼也十分少见。

一抬抬整整齐齐的嫁妆似乎搬不完,最前头已经走出了这条街,尾巴却还没露出来。

前头那鲜衣怒马的俊美儿郎骑在白马上,身披大红,姿态闲暇,一双桃花眼所到之处便撩起一片春心。

沈风斓一个人坐在空空荡荡的八人大轿中,仿佛与外界的热闹隔离开了来,视线所及一片大红,索性闭上了眼养神。

大约是闭上眼睛后听力就会格外好,她将外头人的议论细细碎碎地听在了耳中。

“好风光的嫁礼啊,沈太师的千金又嫁做王妃,泼天的富贵……”说这话的显然是市井小民,只看得到眼前的富贵,不知内情。

然而京城是天子脚下,大大小小的官员遍地都是,很快她就听到了有些技术含量的议论,“……原是宁王正妃,如今做了晋王侧妃,这里头水深得很呦……”

沈风斓心说这水当然深,从古至今哪有个怀胎三月的女子连自己孩儿的爹啥模样都不知道的?

沈风楼倒是和她说过一些,言语间把宁王和晋王两人拿出来一褒一贬,说得那个晋王似乎就是一个空有俊美皮囊的草包。

要说俊美,那个宁王她是见过的,已是天上有地下无的俊逸,还有人能胜过他不成?

她继续侧耳倾听,果然听到有人说起了晋王,“啧啧,这世上还有这样好看的男子,哪个女子嫁给他不羞死呦……”

沈风斓眉头蹙起,暗骂一句,羞个屁!

听了一路八卦后周围渐渐冷清了下来,敲锣打鼓的乐声模糊了起来,那轿子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沈风斓端正仪容,准备着有人来搀扶她下轿,不想须臾之后轿子复又抬起,似乎只是换了一拨抬轿的人。

定是内院的婆子把外院的轿夫换了下去,视线受阻的沈风斓心中暗想。

随后她又重复了一遍两眼一抹黑地,被人半扶半推的走路方式。推她的人力气不小,新婚女子羞涩,若是由着她慢慢走得走到天黑也走不完。

幸好扶她的人力气更大,沈风斓被这两股力量一夹击,几乎是被架着进了新房。

而后陪着她入新房的晋王府的人呼啦散去,只剩浣纱和浣葛两个替她揭了盖头,把鬓发略松了松。

“小姐累着了吧?快喝口水。”

浣纱看到新房的桌上摆着一只精美的紫砂茶壶,并一整套的茶盏,提起壶来就为沈风斓倒水。

沈风斓早就渴了,见状眼巴巴地盯着她的手,只见她的手忽然就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壶嘴空空,没有想象中清凉的茶水流出来。

沈风斓明媚的小脸垮了下来,“没水吗?”她如今怀有身孕,饮食起居上稍有不合从前之式都忍受不了,自己也嫌自己娇气。